季初棠的脸一下便染上了红晕。
一边扳开他的手,一边吼他,“迟宴北,你放开我。”
“钧哥。”
病房里传来一道女声,迟宴北瞬间松开季初棠,转身与迟渭南一并走向病房。
薛茹看见迟宴北,这次直接便认出了他。
“小北,你爸爸回来了吗?”
“爸他还...”迟渭南想给迟钧毅找个理由解释一下。
薛茹的眼神却是瞬间变得疯狂起来,大吼着打断迟渭南的话。
“小南,你别骗我!”
“他是不是去那个女人那里了,是不是?”
“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我竟然是多余的,我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我是小三吗?我不要,我不要。”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小三!”
薛茹像是陷入魔怔了一般自言自语。
迟宴北与迟渭南,上前拉住她,想让她冷静下来。
薛茹却是在挣扎中更加疯狂。
“我好痛,我的心好痛。”
“小北,你松开妈妈,松开我。”
“让我解脱吧,让我去死,让我死了吧!”
薛茹在大吼的同时,身体猛地往墙上去撞。
迟宴北只得死死抱住她。
“妈,你还有我和小北,你还有我们,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迟渭南捏住薛茹的肩膀劝说。
薛茹流着眼泪,疯狂摇头。
“你们好好的,放开妈妈,好不好,放开妈妈。”
“你们放开我。”
“妈!”迟宴北在薛茹身后紧紧抱住她。
死抱着不放。
任薛茹挣扎。
季初棠无措地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她完全没想到,这一晚看见的会是清醒的薛茹。
当时是怎样的痛彻心扉,才会让她每年在这一晚都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所有残酷的记忆都被她想起。
季初棠突然觉得,也许平日里潜意识逃避的薛茹,反而才是幸福的。
有迟宴北扮演她还未背叛的爱人,又有三个孩子。
她为自己构造了一个虚幻的美满家庭。
此时,薛茹清醒中的疯狂,让季初棠心底产生深深的悲哀。
薛茹的主治医生,舒宜的老师这时赶了过来,站在季初棠身边,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季初棠侧头问他,“不能打镇定剂吗?”
主治医生看着迟宴北,低声说,“这孩子小时候每到这一天,只能远远看着病人被护工按住,打下镇定剂。”
“病人从挣扎中慢慢平息,眼神却是满满地绝望。”
“她每次到最后都是乞求地看着病房里唯一的两个亲人,无声地流泪。”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记忆太过震撼和痛苦,这孩子长大之后,不怎么愿意让人给病人打镇定剂。”
“每次都自己去阻止疯狂中的病人。”
季初棠顺着医生的视线,看向紧紧抱住薛茹,不让她寻死的迟宴北,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痛。
迟宴北经历过的,远比她想象中更痛苦。
薛茹不知疲惫地挣扎了一两个小时,期间医生也建议过给她打镇定剂。
迟渭南倒是有考虑,迟宴北却是怎么都不答应。
一直到薛茹在挣扎间扯断了迟宴北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她才骤然停下了挣扎。
呆呆地看着佛珠散落满地。
她喃喃道,“小北,佛珠断了,不吉利。”
迟宴北低垂着头,沉声道,“只要妈妈你还在,没什么不吉利。”
“捡起来,明天我陪你重新去寺里串起来。”
迟宴北抬头看着薛茹,应她,“好。”
随即他便躬身,一颗一颗去捡满地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