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春长风应了一声,探身下去拉住白布两角与对面的贺醉一起把尸体搬到了停尸房的一张木板床上。
贺醉低头看着木板床,唉声叹气地磨蹭半天才被春长风用目光催着上前。他小心地揭开包裹刘玲的白布,当层层叠叠的白布下露出那张惨白的脸,贺醉的手不由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刚才从死人嘴里翘金牙的时候也这么害怕吗?”春长风问。
“不一样,她为什么在笑……这太奇怪!太吓人了!”贺醉拨浪鼓似地晃脑袋说:“溺死的人身体会浮肿,但她没有……”
贺醉一边说着,一边再度回到木板床边。刘玲身上的白布一点一点被拆开,他看到断裂的胳膊后眉头拧得更紧,嘴里嘀咕:“怎么没有血呢?不应该啊,怎么会一滴血都没有……”
玉秋伸长脖子看见赤裸的女尸身上有溃烂,问:“我妹妹是不是得病死的?”
“梅毒……”贺醉低声嘀咕:“病得挺重了,但还没有烂完。她就算不吃药,少说也能再活个半年。”
“所以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春长风问贺醉。
“身体上除了两截断臂就没有外伤了,”贺醉低头盯着刘玲说:“我觉得是失血,失血过多死的。”
“你的意思是,刘玲两个胳膊被人砍断后流血太多死的?”春长风问。
“不能说砍,因为这不是刀斧之类造成的伤口,”贺醉边说边拿起半截胳膊:“你们仔细看这上面的骨头和碎肉。”
站在贺醉身边的玉秋嫌弃地“咦”了一声,往后退开两步。
上午刘庚面对妹妹的尸体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儿怎么是如此反应?春长风眼里的这个刘庚实在是可疑!可疑!太可疑了!
玉秋见春长风盯着自己,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太不“刘庚”,所以立刻捂住眼睛,装着沉痛,说:“贺牙医、春警官,我不忍心看玲玲的断臂。”
贺醉之前没见过刘庚,当然不会也对眼前这个冒牌货有什么疑问,只当他是活人见到死人残肢的本能反应。
“你仔细看骨头和肉都是螺旋状的。”贺醉拿着断臂又凑近春长风两分,这样的距离几乎是怼到了对方的眼睛前。
“螺旋……”春长风按照贺醉指的方向,仔细辨认刘玲那节断掉胳膊,果然见到肉是成一个方向旋开的而不是刀斧之类横截面跺开,他心中猛然一动,脱口而出:“货船上的螺旋桨。”
“嗯!”贺醉点头认同:“我也觉得像。”
“螺桨把胳膊绞断,导致大量失血后死亡。”春长风说:“也就是说刘玲在被螺旋桨绞断胳膊前还是活着的,那她是怎么到水里去的?”
“我妹妹不会自杀。”玉秋在旁边适时地补了一句。
“有人把她扔下水里的。”春长风又问:“那下水的时候,刘玲是有知觉还是没有知觉?”
“有!”“没有!”玉秋和贺醉医生同时出声。
“有!肯定是有知觉的呀!”玉秋说:“刘玲被扔水里之后乱抓,然后胳膊被绞进了海河上过往货轮的螺旋桨里。”
“不!一定已经失去了知觉!”贺醉又拿起刘玲的另外一只胳膊,说:“你们看她的指甲,指甲缝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泥沙。如果刘玲当时有知觉,掉水里求生本能会强迫她剧烈挣扎,泥沙就会残留在指甲缝里,手指尖绝对不可能这么干净。”
“万一是玲玲手上泥沙被冲掉了呢?”玉秋问。
“她要泡多久才能把指甲缝里的泥沙冲干净?”贺醉听后连连摇头:“但如果泡久了,刘玲胳膊上的皮肤和肉的状态就不是现在这样,他一定是死了没多久就被人发现。”
“春警官,你说呢?”玉秋说不过贺醉,扭头询问春长风:“你觉得我妹妹被扔进海河里的时候,是醒着还是没知觉了?”
“不好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春长风谨慎地没有表达意见,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