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将三角梅淋得透彻。
雨声终于稀落萧疏,罗依萍起身告辞。就在她转身之际,视线停在沙发后面的博古架上。
罗依萍走到博古架前拿起相框,照片上是一对男女合照,女的一袭乌黑长发,男人头发银白,站在金黄色麦田里极具层次感。
“是我父母,在我13岁的时候相继离世了。”蔡婧雯解释。
罗依萍放回相框的同时,心里感到一阵悸动,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涌上心间。
“我记着上次来的时候这个位置没有摆放物件。”罗依萍用手指着相框旁边一件古旧青瓷碗。
蔡婧雯顺着罗依萍手指方向看去,表情微微一怔,像是回忆起什么,又像是思考什么。
“这里以前放着一张照片,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蔡婧雯含糊地遮掩,并急于转移话题:“这只青瓷碗是我从乡下农户淘来的。”
罗依萍找到了内心“不对劲”的来源,是因为博古架缺少摆件带来的残缺感。
“是一张什么样子的照片?”罗依萍继续追问。
蔡婧雯眼神飘忽,思索良久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那是张合影。照片上有三个人,星河站在中间,两只手分别搭在旁边人肩膀上。另外两个人我都不认识,左边的个头与星河差不多,右边那位矮半头,左下颌上有一颗黑痣。”
罗依萍发现蔡婧雯努力撇清与两个人的关系。
“左下颌?黑痣?”这正好符合冶明成的相貌特征,罗依萍急着问:“痣上有毛吗?”
“好像有,记不大清楚了。”蔡婧雯表情显得并不自然。
罗依萍从随身公文夹中取出冶明成的照片递给蔡婧雯。
“好像是他。我记不大清楚了。”蔡婧雯依然表现得模棱两可。
“你在收拾刘星河遗物时是否见过那张合影?”
“没有。星河走后我把他的物品彻底清理了一遍,能送人的送人,没用的也都扔了,有纪念意义的全部封存了。不过确实没有见到那张照片。”蔡婧雯这次回答地非常肯定。
罗依萍叮嘱蔡婧雯有时间再找找,找到的话通知自己,蔡婧雯满口答应。
从蔡婧雯家出来,罗依萍直奔王丽家,打算从王丽处落实合影的情况。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刘星河与冶明成并不存在交集。
墨兰色天空上悬挂着明亮闪烁的点点群星,适才暴雨似乎倒空了整个银河的水。路面上的积水沿着道牙石四处躲藏,杏黄色路灯映照着路面泛出朦胧的水光。空气中充斥着潮湿和下水道的味道。
路上行人形色匆匆,目光中透着焦虑和急切,不知是迟了约会,还是误了家人的晚餐。
罗依萍专心避开脚下的积水,一辆出租车急驶而过,溅起的泥点落在罗依萍的身上。
“如果相片上确实是刘星河和冶明成,那么第三个人又会是谁呢?”望着落满泥点的裤脚,罗依萍思路反而活跃起来。“如果说一个社会是由这样错乱无序的个体交织而成,那么在这座800万人口的城市里,两个人相遇的可能性会有多大?其中一位坠楼死亡,另一位离奇失踪,这样的概率又是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