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冷黎月并不信任现下的满朝文武,冥玄是早就知道的,可是对于冷黎月执意在今年就要开科举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对还未选出的三甲之人既然是这样的定位,这都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没有想到她会轻易的想的如此之深,虽然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可如此这般通透的她为什么会让自己有所不忍呢?
想到这,冥玄的唇边滑过一丝微苦的笑容说:“月,你说的都对,看来是我想多了,想着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你数旨齐发,各有侧重,我怕你顾不过来,不想你早就看到了这一切的必然。你才刚刚登临皇位,天下也未真正归心,我明白你让矛盾尖锐化的目的,可你也该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你何必如此激进呢?”
闻听此言的冷黎月依旧语笑嫣然的把玩着手中的花叶说:“呵,我激进了吗?玄,你见过海吗?都说所谓气度,即有容乃大又如何?你可知虽然向来百川万河都入海,虽然海上不起风浪时,似乎也很美好,可是即便无风,海上不免依旧有波光粼粼之必然,风险不过是海上水波的大小而已,不过是水和水的争游,他们的事何必我们劳神费心呢?我没有管闲事的爱好。”
她所言不假,他又何尝不知,她明澈如镜的慧极必殇,明明就是自己有意为之的最好结果,理智之下明知这不是件坏事的冥玄似是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没有信仰的爱好佛家典集的理由了。
冥玄似若平静的叹了句:“明镜本无台,菩提也非树,如何固守?如何参悟?怪不得你从不拜佛!”
听了这话,并不意外的冷黎月似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般的答了句:“我不拜佛,因为我知道佛家并不能真的做到佛不择人而渡,水旁鉴影,利害鉴心,生死鉴执,本就是一切唯人自取罢了,是福是祸不过必然。”
眼前的她让冥玄不由得觉得,也许帝王之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毕竟谁会想到当年那个放任不羁的夏语蝶会是今日如此不可平视的冷黎月呢?她的确是出色的,水旁鉴影,利害鉴心,生死鉴执,如此顺理成章的睿智竟是她的回答,也许有些事真的是一步错就步步错了,自己的好心现在看来也未必不是种愚蠢。
想到这,冥玄收了收神思道:“也罢,既然你已有自己的考量,我尽力为你去做便是了。”
听了他的话,笑意不减的冷黎月双目凝视着长空说:“呵,不错,玄,你只需尽力便可,不必倾力为之,因为人的命都只有一条,‘倾力’两字不是一个帝王应有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她起身走出了亭子,晚风吹起她白色的衣袖,看在他眼里却是如此的不忍直视,虽然他自打认识她起就知道,在万千的色彩中她唯独偏爱白色,可她那偏爱白色的理由,现下想起来却让他不由得心疼,当初硬撑着骄傲的她的一句无心之言:“白的有什么不好,它是干净,还是坚持,又或只是看透一切的一种淡然已极的苍白,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从来都是无以复加的骄傲着的冷黎月,竟是以此来让人无法轻易的靠近她,她用这来拒绝一切的疏离自然的让他不忍,只是这样的不近人情何尝不是自己一手调教的结果,自己还真是把她教得很好。暗自嘲笑着自己睿智的冥玄看着她的背影从眼眶中消失,才起步离开了那个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