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像只小兽一样抓着自己衣袖不肯放手的她,现下哪有丝毫君临苍月的样子,如玉的脸上泪痕未干,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不安,纤长的眼睫上流转的那一抹晶莹,却难掩对于自己刚刚回答的意外和高兴,要是被不认识的人看了去,谁会相信她便是坐俯一方的苍月至尊,看着这样的她,他不由得笑了。
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和泪光,打趣似的说了句:“你这个样子那还像个凤帝女君,我才刚说了只要你愿意,在我眼里你可以永远不是君王,你就立马用上了,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既然我允诺,那便也只好应了你这,你我永远不是君臣的要求了。”
听了这个答案,心情立马大好的冷黎月却还死要面子的说了句:“这还差不多。玄,我想明天早朝时明昭天下今年就开试会考选仕备用,现下满朝多是前朝遗臣,若是长久的依靠他们来治国,那这苍月岂不是为他们打的,我倒不急于希望马上能选到什么人才,只是这千金买骨的名声,求贤若渴的态度,还是要早点洒出去,免得让天下仕林觉得我苍月新立只重亲信,功名难求。前朝皇室未尽,若是这时让仕林学子觉得我苍月的功名难求,我怕反倒帮了对手的忙,可这若开试,当然是文武皆选,自然是要开文武双科的,那定题主考之人必须德高望重,我怕我请不动,反倒是折了威信,得不偿失。”
他从来都知道她是一个喜欢游手好闲之辈,当然他也知道若是她冷黎月真是认真起来,那她的认真绝对是可以被冠上可怕两字的,这不自从她答应了君临苍月,这认真的节奏已经是让很多前朝遗臣暗地里说:“对于她的工作节奏和效率,我们只能是望其项背的勉励为之,除了不敢有丝毫懒怠,难到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觉得好笑,只是他好像忘了一句很重要的话,事出反常必为妖。当然这只能是后话了。
故只闻他似毫不在意的回道:“既然是你定的苍月之策文武皆本,那不管选不选得到你要的人才,总得先让天下知道他们要臣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君王吧?你本就是出自夏家的女子,又是一路金戈铁马夺下苍月的凤帝女君,若说文武之道,你又岂会不是其中翘楚?何须太过仰仗别人?君王治理天下可以用尽天下,却不可以依靠任何人,你既没把握请得动德高望重之人,又何必去请?”
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挑头来做这文武双科的主考,只是若有其它的办法,她到底是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涉足太深,毕竟这是苍月立国后的首场科考,她不想让天下觉得苍月取仕是凭她喜好而取,虽然这向来古今各国取仕授官都是要这些人成为君王的棋子,所谓的公平也不过欲盖弥彰,可她到底也不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在这上面留下自己的什么影子,可当她听到他也是这个意思,与其求人,不如求己。
她不由得笑了笑,暗想着自己这是怎么了,干嘛要和他说这个,他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天下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对他有所要求?想到这,她淡淡的回了句:“也对,我才是苍月之主,我早就是该想到我已是无所依傍之人,顶多可以图个纵横列张罢了,我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了。有空多到宫里坐坐吧,天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说罢她起身离开了临波亭。当他看着眼中渐远渐小的人影时,他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早在不知何时就已对他失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