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容倒下的一瞬间,宁意觉得脑海核心处被一记重锤抡下。
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
头顶的灯很亮,睁开眼后又被刺得迅速闭上,倒是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意,你醒了。”
听到这道男声,宁意顾不上刺眼的灯光,循声看去。
李宥齐站在床边,仓促的形容写满了憔悴,他应该连梳洗都没来得及,头发乱糟糟的,胡须已经蓄到半指长,将原本英俊的脸庞隐去了一小半。
宁意费力的坐起身,李宥齐赶忙去扶。
“小叔叔……”
她声音沙哑的低唤,本该说些什么的,但话到了嘴边又都没了出口的意义。
最后,宁意想起昏倒前的一幕,涩声道:“我妈她……”
李宥齐身形一僵,祈祷她暂时别想起秋容的许愿落了空。
现实终究还是凌厉地以劈头盖脸之势压了过来。
“她的遗体被送到了殡仪馆,准备过两天的送别仪式。”
宁意在听到‘遗体’这两个字时,耳朵里又炸起了失去意识前一样的惊雷。
她五指猛地收紧,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已经被泪水模
糊了。
很奇怪,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痛苦。
只是心口闷闷地,像压了块石头,却也没到撕心裂肺的程度。
是因为她和秋容之间的感情不够深吗?
宁意这样怀疑着。
直到李宥齐低呼一声,冲上去将她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扯开。
她才注意到,左手手腕不自觉的被她掐出了血痕。
此刻她凝视着那道血痕,同样感受不到一点疼意。
“你母亲她,给你留了句话。”
李宥齐握住她的手,害怕她再一次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宁意闻言抬头,她的眼睛里布满泪光,脸上神情却很平静,形成了两种完全分裂的状态,看得李宥齐心中一阵担忧。
“她说,让你不要恨他。”
这句话,宁意已经料想到了。
当时秋容在枪声响起后义无反顾的冲过去,她就猜到了秋容的选择。
她要她不去恨希澈,是想仇恨恩怨在她这里终止。
对于秋容而言,这个结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怀揣着愧疚度过了十几年,能在死前用生命偿还她过去的罪孽,这是秋容梦寐以求的结果。但她要自己不恨希澈,这又怎么能做到呢?
就像希澈对秋容
那般,宁意也无法宽恕一个间接导致自己母亲死亡的人。
仇恨这种东西,并非人能所控制。
它发乎情感,在一份羁绊终结的时候发酵到顶峰。
人这种生物说到底,是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
宁意也无法脱离这层规律。
她沉默地坐着,低垂的眼眸让人无法看透她此刻的想法。
就在李宥齐担心她的状态,忍不住要开口时,听到她的声音道:“闻青砚呢?”
他在哪儿?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处于失联状态。
他去哪里,在做什么?
即便宁意已经很努力去控制情绪,但还是抑制不住的迁怒到他身上。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出现?
委屈在这时候毫无预兆的迸发出来,宁意鼻尖泛酸,先前所有的麻木都好似活了过来,她浑身都疼。
无法忍受的疼让她蜷缩成一团,消瘦单薄的身影在宽大的床上显得异常无助。
她环抱着自己,眼泪控制不住的流着,声音嘶哑着一遍遍重复。
“闻青砚呢,人呢,他人呢?”
李宥齐站在床边,一时间手无足措。
他对宽慰人这方面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