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差点也死在了北国。”
厨房里顿时没了声音,水龙头被程迪拧了一下,没关紧,她又拧了一下,抬眸看萧辰:“是今年,四月份那次吗?”
萧辰愣了愣,一时间,快要涌出口的话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两人就静静看着,暖阳透过窗口,染在她的眉梢一角和黑发上。
他安安静静看着窗台前她逆光的脸庞,顿时竟觉得似曾相识,而且远在他在北国阿罗帝城见到她第一眼之前。
逆光下,树下,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想不起来,头疼得厉害。
他拧紧眉心,想尽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但仍然是无济于事。
程迪拿手背在他额头间轻轻擦了擦,心提到了嗓子眼,七上八下,心里如激荡的湖水般,久久无法平静。
“你怎么了?”
“你是什么时候去北国的?”
“二月份。”萧辰开口后,程迪舒了口气“刚过完年没多久。”
“那你四月的时候,有没有去过除了阿罗帝城以外的地方?”
程迪后知后觉,才知道他是想说那次他倒在路边的时候,是不是她救了他。
她笑了笑,重新拧开了水龙头,伴着刷刷流水声,她说:“你是不是想说,早在阿罗帝城之前就见过我了?”
“难道不是吗?”
“是,那个时候,我跟亚当去南岭镇的路上,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看到了你。”
萧辰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那个他记忆中无论如何聚焦的模糊印象,终于清晰了起来,是她洁白柔美的脸庞,是她逆着光,焦急害怕的面容……
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可他偏偏是不信命的人。
良久,他微微抿了下嘴唇,继续挑虾线。
隔了好久,才笑了笑。
“你想说说吗?是不是从来没跟人说过?”程迪起了锅,切了点姜片和其他调料,连同鱼一起放入了锅中,然后转头看着他。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今年的三月份,对他来说,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今天,他又做噩梦了,头疼得厉害,脑子里是一片混沌,黑暗的角落里,伸出来几只手,哭喊着将他推了出来,然后是一声爆炸…
萧辰从五月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噩梦了,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程迪拿过他手里的虾盆,下巴往后边客厅指了指:“你去歇会儿,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剩下不多了,我来处理。”
他站着愣了一会儿,直到程迪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时,才回过神来,然后轻轻点了头。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厨房传来不明显的哗啦哗啦水流声,他摘下鸭舌帽,往沙发上靠了靠。
程迪关了水,洗了手,从房间里拿出了小被子,盖在他身上。
均匀的呼吸里透着平静,绵长温热的鼻息,呼在空气中,变成了小团不明显的白色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