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无生母了,还请爹爹三思啊!”清泪在霍成君稚嫩却又执着的脸庞上流淌着,自许平君走后,霍成君忽然很害怕生死二字。
“成君啊成君,你可知她做了什么糊涂事?”霍光收起剑,眼中却满是痛惜,他本就不忍,加之霍成君这一番劝说,所有的勇气瞬间倾塌,闭上盈眶的双眼,松开手中剑,只听“啪”一身,霍光转身离去,可背影在霍成君眼中却多了几许沧桑。
看着霍光离去,霍成君那颗提起的心终于落下,“母亲,您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父亲这般生气?”霍成君知道霍光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你父亲老糊涂了,你不必理会,母亲不过见了淳于赏一面罢了,他生怕遭人怀疑,才会如此。”霍显一半真一半假与霍成君讲着霍光动怒的原因,而霍成君尽管有几丝怀疑,可最终还是信了,便不再多言,待霍显歇下后,自己也回房而去,方才那一幕,霍成君也折腾得累了,回房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霍光却是一夜无眠,一遍又一遍看着孝武与孝昭两位皇帝留下的诏书,手一遍遍抚摸着诏书上的字迹,为了“忠臣”之名,为了不负两位先皇的托付,为了不负他们的信任,他拥立新君,即便掌握朝政,却未想过篡位,“孝武皇帝啊,老臣只想做这一世的忠臣,谁知老了老了,却添了这么一桩事,这一世的忠名已毁……”
夜色偏凉,大雨不经意已打湿了长安城,这一阵春雨没有润物的温柔,却好似透着几许悲凉,雨洒入窗柩,烛光案卷下的邴吉,起身合上窗,心中的震惊却还是无法平复,更不知面前的竹简该如何处置,也不明所知之事当如何处置,揉了揉范疼的太阳穴,随手拿起一件外衣披于身上,推开门,行至屋檐下,夜色仿佛已经雨的模样吞没,只有那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邴吉闭眼,一遍遍思忖着自己究竟该如何。
从深夜至第二日傍晚,邴吉只独自一人坐于书房内,来回踱步,来回思虑,天色渐渐被灰色笼罩,邴吉终于打伞一人独自出了府门,所至之地正是长安大狱。
邴吉一步一步向狱中所见之人接近,也一步一步听着耳边的凄厉之声不绝,多少人喊着冤枉,多少人在一阵鞭挞后的沉默中醒来全招了,而所招的是真是假又有谁会去理会,口中轻声道一声“造孽”,便加快了步子朝欲见之人而去。
“邴大夫亲来,可有何指教,不想夏侯在这牢狱之中还有人记挂着。”与邴吉的茫然着急截然不同,夏侯胜依旧不悲不喜,云淡风轻地看着邴吉,“许久不见,邴大夫要与我叙什么旧?”
“来人,我与夏侯先生有话相谈,给我们寻个清净之处。”邴吉看了一眼四周,虽说夏侯胜这儿比狱中别的地方已清净不少,可一旁还有黄霸在,对于这个自己不熟悉之人,邴吉是不敢相信的,因为他接下来所说之话,或许会影响到整个朝廷的动荡。
邴吉的话牢头自然重视,忙为两人寻了一个无人打扰之处,而邴吉也不拐弯抹角,一股脑儿将心中所烦之事与夏侯胜而言,“夏侯先生定知恭哀皇后一案,我近日得知毒害皇后之人乃是霍显,霍显是何人先生自是清楚的,我怕陛下知情后定会拿她问罪,可子孟届时又会如何,我难以预测啊,你说,如今我知晓此事了,该如何处置?恭哀皇后冤枉,可子孟乃朝中栋梁,失不得,我真不如不理此案,若不知情,便也罢了。”
夏侯胜神色未改,“既如此,大夫不知便是。”
“真可如此?”
“除你我之外可还有人知晓此事?”
“那案卷只经我手,未有任何人再见。”这一点,邴吉敢保证,好似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缕光,找到了一个方向。
“既如此,有何不可,雨后太阳终会出现的。”夏侯胜又神神叨叨了一句,邴吉似懂非懂点点头,又与夏侯胜聊了几句,便离去,只是在听到牢中那一声声叫唤后,不忍又一次加大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