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桐推开门,空气中的靡丽香气已然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再看到床上被口微敞,长腿微微交迭着,轻薄的丝被下浑身莹白如玉的姑娘时,就一点也不意外了。
心爱之人拥他人入怀,寂桐内心却只有一丝连自己也快觉察不到的失落。
而更多的是解脱。
她只想少恭可以放下执念,不要再为逆天改命而不惜一切。
记得她初识少恭时,是偷到中原游玩,在衡山之巅遇到狼群。是少恭出现把狼群都杀死。救下她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那时的少恭有双困兽般的眼睛,看起来既凶狠又空无。她不敢一个人待在原处,只好跟着来到少恭住的地方,一个漆黑阴冷的山洞。她借着月光发现山洞的石壁上刻了很多字,诉说着他累世的孤独与痛苦。
她想要救赎少恭。
天亮以后,她问少恭要不要跟她一起回蓬莱,虽然少恭极度的吃惊与不信,但最后,还是同她一起回到蓬莱。
渐渐地,少恭再也不曾流露出昔日那种可怕的眼神。
谁知,一场天灾却将少恭推进更无尽的深渊,让他原本趋于平和的心变得更加极端。
她太了解少恭了。若她坦白身份,少恭一定会为她寻遍天下之法,让她恢复容貌。会疯狂做人体实验,来为她续命。如果没有成功,少恭的执念会更加严重,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她不愿以老去的容颜面对他,更不愿他用更多人的生命换回自己的容貌。
与其得到了又失去,倒不如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她终究不是他的救赎。
她只愿这位姑娘能让少恭摆脱执念,而她,愿意守护在少恭身旁,永远。
手指轻勾素弦,阵阵琴声飘逸而出,动如清风,润如雨泽的琴声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室内的每一处空间。
此时欧阳少恭的心却不在琴弦上。
几百年来,他都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只有一半魂魄的他每到月圆之时,都要忍受巨大的折磨。头痛欲裂,全身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发作之时,便会失去意识。
可是昨晚,竟然第一次有了意识。自己与那从天而降的女人做了那般事,连巽芳都未曾有。痛苦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那无法控制的乐趣。底下人越哭,反倒愈发激起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沉默着却一次比一次发狠,直到她连哭也哭不出来……
单单是为了病痛,便与之亲密一体。要是巽芳在,一定会不齿于此事吧。
欧阳少恭自嘲道。
巽芳温柔善良,不容任何人亵渎;而他,却是天生受人唾弃,阴暗狰狞,永世不得为仙,落凡后寡亲缘情缘,不管哪一世皆为孤独之命。
他欧阳少恭便是经历再多悲伤难过之事,也难已就此从命。其心不悔,其心不改。
上天罚他永世孤独,他偏要与命运去争上一争!让所有人都永远与他为伴。
他只想活着,
没有痛苦地、完整地、永远地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