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暴,船帆不过是一块破布。”
班站在格拉斯哥戈多船厂的码头上,念了一句雨果的诗句。
在他和宋天耀的面前,停放着几艘已经锈迹斑驳的货轮,和远处那些崭新待下水试航的万吨货轮比起来,这些货轮小了很多,吨位不过数千,此时停放在角落里,任由海洋生物慢慢腐蚀。
“安吉对我说,你好像是做……”班用手在自己略秃的头上比划了一下:“那种花里胡哨的假发生意,卖假发也需要自己运货吗?”
宋天耀对这几艘船的兴致很高,反而对那些万吨货轮没什么兴趣,沿着栈道甚至走到船槽侧面的工人通道附近,仔细的观察着这些废铁。
“这些船为什么被丢在这里?班?”宋天耀扭回头,对自己这位未来岳父问道。
班耸耸肩,迈步走了过来:“这些船在这里已经停了六七年,欧战爆发后,航运业迎来黄金期,想发财的投机者们手里握着钞票冲进船厂,不论型号的去订购船只,那时候船厂除了要生产民用船只,多数还有军用订单,比如我工作的奥斯丁船厂,虽然不能生产航母之类的大家伙,但是仍然有登陆艇,救援艇这些小型船只订单,所以很多民用订单甚至被排到了1958年,没有想到的是,希特勒很快就被打败,没有战争作为背景,航运价格又开始下跌,而且船厂也开始生产吨位更大的货船,有人等不到1958年,于是毁约,就有了这些船,这些船是比较老的型号,大概从1940年开始接到订单生产,中间船厂又要生产军用订单,所以拖到1946年大概才生产完,生产完就开始停在这里。”
一条粗大的锚链横亘在通道上,宋天耀用脚轻轻踩了两下:“他们准备卖掉这些废铁吗?”
“当然,不过没人愿意买,毕竟日本,德国的船更廉价,你能想象吗,日本那个小国家,有七十多家造船厂,他们什么船都能造,而且价格要比英国低太多,这两年,我们有很多订单都被日本抢走了。”班用手摸了一下冰冷的锚链说道:“我不懂,日本不是战败了吗?我们同盟国不是胜利了吗?为什么那些战败国却能从我们这些胜利者手中抢走生意?”
宋天耀不想与班讨论这种复杂的国际政治问题,他其实对航运业没有太多兴趣,只不过是得知雷英东的货轮被炸沉之后,想到了香港与上海人之间可能会爆发冲突,在这种冲突时刻,他总归是要表示一下态度和立场。
班说的是实话,同样吨位的货轮,日本造船厂的价格要比英国低一半,这一半几乎就是人工的差距,英国船厂一个低级工人的周薪都要十二英镑,而日本一些造船厂的低级工人收入换算成英镑,大概是周薪四到五英镑。
宋天耀有深海恐惧症,游泳这种健身项目都只能在泳池内进行,更不用说让他去做个船东,去跑远海,学习旗语,灯语,航速,航线,耗油,运价之类的专业知识,他对船最大的忍耐度就是乘坐石智益的游艇出海钓个鱼,如果不是为了石智益,他对游艇这种近海小船都不想坐。
可是自从想到上海人与香港人爆发的冲突后,既然想捞好处,自然要下些功夫,他对航线这类专业知识一窍不通,但是对世界局势却有着自己的判断。
战争的炮火声是航运业船东最好的福音。
朝鲜战争这种区域战争,对航运业的影响其实并不是很大,也许会让一部分人成为富翁,但是对那些真正的世界级大船东而言,他们甚至没兴趣让自己的船队来亚洲走一圈。
宋天耀这段时间努力思索上一世的记忆,总算想到了一个不算战争但是却又绝对影响整个世界的战争事件,埃及收回苏伊士运河事件。
埃及收回苏伊士运河之后,把几乎所有的资本主义国家都列入非友好国家,禁止这些国家的商船通过苏伊士运河,而世界上的商船80%甚至更多,都是资本主义国家所有,不能通过苏伊士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