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揾我?”卢文惠坐在沙发上,对正在亲自动手清理水族缸的卢文锦问道。
卢文锦把手套摘下来,丢给旁边的下人,自己坐到卢文惠的身边,拍拍对方的膝盖:“是有些事,是这样,宋天耀呢,是个后生仔,识情知趣,早早就把汽水工厂留给了佩莹同阿信,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卢文惠怔了怔:“不会连我的女婿接受一家汽水工厂这种小事都要考虑吧?大哥,你今年刚满六十岁,我也已经五十八岁,虚名也好,地位也好,都已经拥有,你是大英帝国爵士勋章,我是大英帝国官员勋章,可是勋章当不得饭食,我们兄弟四人,全部是法学出身,除了二哥做商业,你我兄弟三人都是靠读法律起家,你是大律师,我是大律师,阿灏是大法官,的确,别人眼中你我都是上流人物,可是冷暖自知嘛,宋天耀把汽水工厂交给阿信,已经算是考虑卢家的脸面,如果连阿信都不能接手汽水工厂……大哥,讲句不中听的话,如果我们连生意都不准去沾,下次港督生日,拿乜鬼去做贺礼?难道一直去求二哥?”
“宋天耀与阿信考虑的简单,你不能也这样想。”卢文锦自己动手端起茶壶,朝着茶杯里斟了半杯茶:“卢家缺钱咩?我岳父是贺东,阿灏的岳父也是贺东,当年就是这样同我岳父讲嘅,贺家负责揾钱,卢家负责威望,汽水工厂的确不是什么大生意,一年就算从头赚到尾,纯利润三百万也就已经撑死,你很缺三百万,仲是你的亲家褚耀宗很缺这三百万?甚至你的女婿阿信,一年靠批发热门药品都不止三百万这个数目,何苦呢?只要阿信一接手汽水工厂,大家就会全都明白,卢家站到了宋天耀这一方,尤其我最近要筹备帮林逾静出庭事宜,卢家这么多年一直为民请命,不能今次落了口实,你懂我意思?”
“那大哥你的意思?”卢文惠微微叹了口气,对卢文锦问道。
卢文锦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我的意思,如今局面,汽水工厂林孝杰一日不卖,汽水工厂一日不会解封,卖就只能卖给两个买家,要么怡和,要么汇丰,所以现在还有我们转圜的余地,让阿信与佩莹不要再打汽水工厂的主意,第一件事,我会向港府申请动议,释放汽水工厂工人,毕竟汽水工厂工人是不是黑社会,至少都没有参与所谓的暴力犯罪行为,也符合卢家一向为民请命的态度,第二件事,汽水工厂,汇丰也好,怡和也好,无论边个做东,只准卖给英国人,把宋天耀,阿信,佩莹全都脱出事外。”
“大哥,你的意思是让宋天耀的那个英国女朋友……”卢文惠会意的接口说道。
卢文锦点点头:“没错,而且除了帮林逾静打这次的官司之外,你准备一下,你是市政局议员兼立法局非官守议员,一旦那个叫安吉—佩莉丝的英国女人接手汽水工厂,你就准备出面提诉,控诉她对华人劳工的歧视,就薪资,福利等等方面发难,努力帮那些和安乐身份的汽水工厂工人争夺权利。”
“我出面很简单,大哥,我想问下,阿信同佩莹……”
“我已经与宋天耀见过面,谈过这件事,我告诉他,卢家对汽水工厂没有兴趣,毕竟这么大一块肥肉,宋天耀交给卢家手中,等于让香港所有人都知道,卢家在他背后做靠山,而我们卢家,不会为某一个人做靠山,卢家是为所有华人做靠山。他懂我的意思,所以汽水工厂,他会想办法筹钱买下,也会留出漏洞供你发难,到时的情况,就是卢家又告倒一个叫安吉—佩莉丝的英国人,为香港工人请命。”
卢文惠重重吐了一口气:“知道了,大哥,我会就这方面去准备,不过,宋天耀真的是对你这么讲?”
“他讲的比我对你讲的更残忍。”卢文锦笑眯眯的说道:“他是旁门出身,只要足够的利益摆在眼前,连命都能豁得出。”
……
穹顶高悬,一顶名贵的水晶吊灯挂在当中,大堂中央还不论不类的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