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就定在了章玉麟脸上。
而章玉麟被这个眼神盯的几乎打了个冷战,手里正端的茶盅微微一颤,带起了一圈涟漪!
之前如同个潮州和煦长辈般的褚耀宗,此时仍然是那副不起眼的麻布长衫装扮,眼神却锐如鹰隼,凌厉阴戾,杀机暴现,只是一个突兀变换的眼神,就让章玉麟后背泛起寒气,仿佛自己被一个积年老鬼盯上,随手准备出手勾了自己魂魄夺命。
“……”章玉麟再也沉不下心境,嘴巴都已经张口,想要问一句褚耀宗为什么突然翻脸,而周锡禹此时却轻轻巧巧的拎起铜壶,用沸水冲烫了一下三人面前的茶具,袅袅升腾的水雾,隔断了褚耀宗的视线,也让章玉麟迅速回过神松了口气,周锡禹瞥了眼褚耀宗,淡淡开口:“褚会长,你这个茶中老饕,不是要等玉麟一个晚辈提醒你,茶冷了,请茶这种话吧?”
褚耀宗慢慢收回眼神,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家里来了一个潮州晚辈,我去见见。”
周锡禹和章玉麟都起身相送,褚耀宗在恩叔陪同下出了书房,就转身让两人留步,笑眯眯的脸上再难找到刚才那种凌厉眼神,和煦的开口说道:“玉麟多陪周会长坐一会,仲有,下次同人讲话,唔好遮遮掩掩,我一把年纪,容易俾你们这些年轻人突然搞出的消息吓到。”
说完之后,褚孝信就带着恩叔朝着周家前院正门走去。
章玉麟跟在周锡禹身后回到书房,这次没有了外人,章玉麟直接对周锡禹问道:“周会长,刚刚多谢,只是不知……褚会长的态度为什么变了。”
周锡禹坐回自己的位置,望向仍然立着的章玉麟:“玉麟仲是少了些历练,如果你大哥二哥在场,一定不会再问这句话,我要是没有猜错,你大哥二哥去了澳洲,你又在我这里饮茶,那就只能是你家的玉良,瞒着你对利康做了些不上台面的事,而且有些过火,不然褚家大管家不至于连这点耐性都没有,特意进来报信,褚耀宗听完消息之后那一眼就是诈你,你与这种老家伙打交道的经验不足,一下就被诈出来了,表情分明是告诉他,你不知情。不用陪我这个老家伙了,回去看看玉良搞了什么鬼。”
……
章玉良接到潘律师传来的加工盘尼西林包装的那家工厂被警方查抄的消息时,正在尖沙咀一处上海商人自己洋房改的会所里,不过却不同在石塘咀的春和私人俱乐部,这处会所大厅此时虽然男女都有,但是大多数男人都在低头翻查各种资料,不时开口也只是小声交谈,女人也都是女佣装扮,安静的立在客厅角落。
就连章玉良也坐在这处私人会所巨大的客厅里,一张不符合环境的木桌前,手边是一杯凉透的咖啡,手里钢笔不断在纸上勾划,嘴里也不停:“把1950年12月市值前三十名的股票资料拿过来,建文,我这份已经整理好,你拿去小间让葛经纪看一下。”
整个大厅里有七八个男人,除了章玉良之外,其余男人也都和他年纪相仿,也都在埋头查着资料,不时有年轻男人开口用上海土白吩咐客厅里的女佣帮忙续咖啡或者送些小点上来充饥。
大厅靠近正门的地方,代锋和其他几个年轻青年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代锋在看报纸,其他几个有的把玩着匕首,有的则聚在一起安静的斗纸牌。
就在这时,潘律师的电话打到了这处会所,潘律师不仅把包装加工厂被查抄,老板和工人全部被差佬拉走的事说了出来,还把乐施会今日成立,褚孝信是发起人之一,乃至捐赠现场,贝斯夫人说出欧洲海岸公司恶意抢购利康需要的原材料这件事,也都说了出来。
章玉良把手里的钢笔啪的一下扔掉,怔怔呆了几秒后,安静起身走到洗手间,锁死房门后,一拳砸在了整洁的大理石墙体上,望着洗漱镜中的自己,哪有之前在客厅里温润如玉的斯文气质,此刻眼神凶狠怨毒如狼!
“褚孝信!仲有呢个叫宋天耀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