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回到房中, 发现若木斜倚在榻,鸦羽般黑中泛着青蓝的长发随披散在身,紫衣绣着夜合花, 珠蕊是点点黄宝石。
小银人若米正卖力地替祂捶腿。
她并不外, 这几日天天这个时候若木都出现在她房中, 虽嘴不说,她也明白祂是怕她进了照机镜出外,因此在旁盯着她。
她独独往三百年, 从未有人关过她死活, 这样简单纯粹不带任何目的的牵挂,便是在她活着时也只有过次,那次成了她永远的隐痛。
她中生出股惶然, 当初她只当祂是强大无畏的神明,却没想到祂生灵才百年,从未真正与人打过交道, 很多事情比大部分人都简单。
她几乎有些后悔将祂带出归墟了,但事已至此, 只有尽快了却此间事,早日让祂回去。
“把她做成傀儡便是, 何必浪费这么多功夫, ”若木懒懒道,“不小还给自己惹出麻烦。”
冷嫣换回苏剑翘的身体:“她要是执『迷』不悟, 我也不手软。”
若木没揪着这事不放,相处这段时日,祂已有些了解这女子,她狠起是真狠,但也时不时做些多余的事, 比如在金相阁救下那『药』人,在纳戒里好吃好喝地养着,甚至还捏了个泥巴傀儡人陪她玩她说话。
比如石红『药』的事,直接种下傀儡丝简单又省事,可她却偏偏舍易就难,绕这个圈子。
可若是她当真味狠手辣,她便也不是她了。
冷嫣从乾坤袋中取出照机镜,镜子灰扑扑的,副病入膏肓的死样。
她正要戳醒它,忽然改了主,向若木道:“今晚我不入镜,你回去吧。”
镜子顿时亮。
若木挑了挑眉:“你入不入镜与本座有何相干,本座又不是你护法,本座爱就,爱走就走。”
冷嫣无可奈何:“我要沐浴。”
这院子本是『药』庐,没有单独的净房,只在卧房里用屏风隔了块放浴盆,那屏风非石非木,是丝罗彩画的,实在也遮不住么。
若木怔,张了张嘴,双颊慢慢烧起,过去:“哦。”
小银人碎嘴道:“冷姑娘,其实不打紧,看我们神尊外表是个人形,说到底还是木,就这屋子里的几榻、橱柜、浴桶般无二的……”
话音未落,他已被指摁扁。
若木把叶子揣进袖子里,站起身:“本座走了。”
话音未落,忽听叩门声响起,轻轻的下,听便知那敲门人的知礼小。
随即个清雅的嗓音道:“剑翘,歇下了么?”
是姬少殷。
若木立刻又坐了回去,结结实实地盘踞在榻,副要呆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冷嫣哭笑不得,用秘音道:“我开门了。”
若木冷哼了声,不情不愿地隐去身形。
冷嫣应道:“师尊,弟子在。”
边说边起身打开门。
姬少殷并不入内,只是站在门外廊庑下,斜照的月华落在他青衫,像是青松覆了层霜。
冷嫣看得出他眉宇间有掩盖不住的疲惫『色』。
向亲善的三师叔受伤、师兄崔羽鳞暴毙,以姬少殷的为人定担哀恸,冷嫣里明白,却无能为力。
“师尊有何吩咐?”她道。
姬少殷道:“我是同你说声,明日去西华苑挑灵兽,早便要出发。”
冷嫣点点:“好。”
姬少殷交代完了事情却不离开,冷嫣道:“师尊还有么吩咐?”
姬少殷似乎有些赧然,淡淡地笑了笑:“抱歉,你拜我为师多日,我也未曾你么。”
冷嫣道:“没事,师尊养伤要紧。”
姬少殷道:“在这里还住得惯么?”
冷嫣点点:“这里很好。”
姬少殷道:“东轩有些医书道法书,若是你有兴趣可以翻翻……”
冷嫣道:“师尊,弟子不认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