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讷笑回道:“臣不敢,樊宁本就是臣的总角之好,与她的身世无关。查明真相,不致冤屈,亦是臣当日给殿下的承诺,不求任何恩典。”
“几日不见,你倒变得牙尖嘴利了不少,难道与那高主事辩论,还让我们慎言把自己唯一的缺憾给补上了不成?说罢,可有什么新发现,也算不白让崇贤馆的校书郎在食篮垫布上抄了十几日的案牍。”
说到案情,薛讷立马正了神色:“殿下,臣怀疑高主事年幼时当过逃籍。”
“哦?”李弘饶有兴趣地望着薛讷,“何出此言?”
“高主事自称是洛阳人,父母早亡,从小寄养在长安的姑母家。根据高主事的手实,他父名叫高青,母为赖氏,可他与我说话时,丝毫不避父母之讳,称圣人降诏为‘垂青于我’。可见,此二人绝非他的生身父母,其生身父母另有其人。此外,臣阅遍高家的族谱,发觉其起名有规律,凡是与其父同辈者,名中皆带‘月’,如伯父‘高胧’、从父‘高朦’。而与高主事同辈者,名字里都带‘日’,如他堂弟叫高晓,从弟叫高明,唯有高主事名中不带日。高主事移籍高家时,他那两个族中子弟还未降生,想必一时疏忽,便没有去问家族是否有固定的起名之法。故而臣以为,所谓的父母早亡,从小寄养在姑妈家,只不过是对他幼年逃籍的掩饰罢了。从手实上的记载来看,高青与赖氏死于显庆三年的一场火灾中,故而高主事的籍贯迁移至长安应当发生于显庆三年之后,殿下只需差人查查显庆三年之前发生的抄家案,定当有所收获。”
“那依你之见,是否要将高主事收监?”
“那倒不必,刑部虽有古怪,高主事却未必是幕后主使,真凶必定来自名门望族,且有可能与王皇后有关联。贸然动手,可能会打草惊蛇,使幕后主使逍遥法外。臣以为,不如先派人盯着高主事和刑部的一举一动,静观其变,幕后主使定还会有所行动。”
“好!本宫就知道,你定会对得起我每天为你准备的牢饭”,李弘玩笑着,旋即又觉得不大中听,岔话道,“对了,我这里还有个东西,想要你帮我看看,或许看了这个,你就会知道,那丫头到底是不是本宫的亲妹妹了。”
说着,李弘递上那本造型奇特的小册,薛讷双手接过,定睛一看,上面四六八句的写着些诗文,有的押韵,有的不押韵,平仄也不大符合要求,而书中其余部分均抄着密密麻麻的汉字,意思却不知所云,倒像是拿来练字胡乱写就的字帖一般,他看了好一阵,茫然问李弘道:“殿下,这里哪有什么关于樊宁的记载?”
“本宫要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李弘笑得无奈,抬手揉揉眉心,神思疲倦,“此书是记载皇嗣出生时体貌特征的,据说是用什么《太昊天书》编成,但本宫问了樊宁,她却说与《太昊天书》毫无瓜葛。不过据樊宁所说,她无有任何胎记,想来这书中记与不记,也说明不了什么了罢。”
“她有胎记,在背后蝴蝶骨下,自己看不见”,薛讷仍忖着书里的话,想也不想回道。
李弘一怔,不自觉站起了身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你怎的知道?”
薛讷回过神,自觉不妥,讪笑答道:“小时候一起洗过澡……”
李弘盯着薛讷那张英俊又诚实的面庞,好似仍有些不信,斟酌着用词问道:“长大后,你没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罢?”
“什么奇怪的事?”薛讷茫然更甚,全然听不懂李弘的暗示。
“哎,就是……就是两人光着身子……”李弘一时语塞,实在不知该如何描述。
薛讷一脸诚挚,好似真的不懂,回道:“两个人都光着倒是没有过,要说我一个人光着的时候倒是有过……”
闻听此言,李弘脸黑得像是抹了积碳,可薛讷却看不出,只娓娓将弘文馆别院案发那一日,自己在房中更衣时发现樊宁躲在柜中的事交待出来。那一日他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