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给你玩。”
恐惧一旦生出是很难消除的,但小孩的纯真是最好的黏补剂,丁雪翎依旧疑心重,但却无法拒绝温琦元的笑脸,还有他手上的滚灯。
小姑娘抱着滚灯不撒手,依旧是没有说话,却难得地露了个笑脸,尽管这个笑脸是给温琦元的,却足以让众人欢喜,有反应便是有进步。
自从温母抱着细细安抚后,丁雪翎小姑娘便不愿意离开温母,人可以不抱她,但不可以离开她的视野内,这让想去找大女儿的温母既欣慰又为难,欣慰的是小外孙女对自己的依赖,为难的是她脱不开身去救女儿。
温兰湘又扭到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能舟车劳顿,现在能动身也就温兰庭了。
在温兰庭动身之前,宁婠忽然提出同行的要求。
众人很是不解,宁婠解释道:“我娘本是凌州人士,我娘临终前,说若是有机会,让我带她回去看看外祖父。”
她握住脖颈间挂着的一个小葫芦,美眸微垂,继而轻声道:“我娘在里面。”
宁婠打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父母,现得原主记忆,那个原本温婉明媚的女子,在稳婆的助产下,脸色不复生机灰白,握住刚刚出生的女儿的手,气若游丝吐出最后、却也是最难实现的心愿:若是可以,多想再回家看看啊,爹,你看错人了……
这是刚才许久未出现的原主意识最后的请求:【我就要消散了,你带我去, 我告诉你最后一件事。】
众人皆知宁府的人对宁婠不好,却不知道宁府这般不当人,宁婠的生母连全尸都不肯留。
挫骨扬灰,没有来世。
宁府太狠了。
看着围绕在悲伤中的女子,温兰庭的心脏微微抽痛,他轻轻握住宁婠的手,道:“我带你回去。”
温母为二人收拾行囊,立马启程。
从江城到凌州,加快速度的话,水路是最顺畅最好走的,但寒冬时日,水面已经开始结冰了,若是走水路,反而会阻碍更多。
宁婠不会骑马,温兰庭打点了辆马车,在离开江城到达下一个城镇后,温兰庭离开了一小会儿,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除了补充的物资,还带着一沓银票回来。
“这是你为家里花费的银子,那段时间,辛苦你了。”温兰庭将宁婠为温家付出的钱财加倍给回她,却还是不足以报答宁婠的恩情,听闻宁婠是当了宁夫人留给她的一双珍珠手串换来的银子,等把姐姐救出来后,定要把珍珠手串赎回来。
宁婠粗略翻了翻,都是大额的五千两银票,不禁诧异问出声:“你哪来的钱?”
温家不是被抄了吗,不是穷的叮当响吗,若是有钱,流放途中温家人也不用过得那么苦,原主的悲剧也是可以避免的。
想到这一点,宁婠不禁怒气横生,眉宇间也露出了恨意。
也不知是受原主意识记忆的影响,她有时真的分不清自己跟原主究竟有什么区别,甚至有好几次,她想跟温母提出等温兰庭醒来就分离户籍的事,就会冒出温兰湘因她变得疯疯癫癫,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这是你欠下的,你要还清,要还清,那个声音,她能确认,不是原主的意识,好像,是她自己……精神恍惚后很久才回想起自己是想跟温母说事的,但就是没有说出口。
那是原主的人生轨迹,不是她的,她从不欠温兰湘什么,为什么她要还,凭什么要还。
若说因为种种缘由,户籍的问题,出于对老弱病残的同情,或是对异世界的恐慌,对温家人的雏鸟情节,她留下帮助温家,也是让自己在这个异世界立足,但为什么,她要承担那份悲剧的因果。
还是手心的银票被拽得发皱,微微低垂的头未让对方发现她难看到不行的表情。
温兰庭犹自许下承诺:“宁夫人的两串珍珠手串,我会找回来的。”
宁婠的嗓子紧得发哑,像是从极窄的缝隙中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