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杨牧云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皇上,”玟玉在一旁心有不忍说道:“请您看在杨公子他刚才救了小皇子的份上,就不要再怪罪他了。”
朱祁镇眉尖一挑,对玟玉说道:“周妃她刚生下皇儿,身体虚弱得很,你还是赶快回长宁宫吧!”
“是......”玟玉犹豫了片刻应道。
“要如何惩治他,朕自有分寸,”朱祁镇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声音放缓说道:“你不必过分担心他,只管放心去便是。”
玟玉又应了一声,方退了出去。
此刻房中就剩下了朱祁镇和杨牧云两人。
朱祁镇静静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杨牧云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朕给你两条路,”年轻的皇帝先张开了口,“第一,把你身边的妻妾全部遣散了,朕会考虑把熙媛嫁给你,不过熙媛尚还年幼,你要娶她还得再等两年。”
“皇上,”杨牧云垂首说道:“古人曰富不易妻,臣虽出身寒微,但也知糟糠之妻不下堂。臣......实在不敢领命。”
“那好,”朱祁镇脸上没有丝毫不悦,随即说道:“熙媛一直忘不了你,为了你不惜忤逆朕和太后,这一次又是因为你偷偷出宫......你说朕该怎么办?”
“臣......臣......”杨牧云支支吾吾说不上来,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上。
“朕倒有个主意,”朱祁镇微微一笑,扫了他一眼身上的装束说道:“你不如现在就净身入宫,当一名内宦得了,朕这就安排你去毓秀宫当差,与熙媛她朝夕相对,如何?”
“皇上?”杨牧云犹如头顶响了个暴雷,差点儿软倒在地。
“你答应了?”
“不不不......”杨牧云一脸惊恐的抬起头,“臣......臣宁愿一死,也绝不敢领命。”
“那朕就很为难了,”朱祁镇悠悠道:“朕给你指明的这两条路你都不走,那你要朕该当如何呢?”
“皇上——”杨牧云一叩到地,咬牙发誓道:“臣愿离开京师,到边关去,终生不踏入京师半步。”
“哦?”朱祁镇眉峰一耸,“看你这意思是朕逼你离开京师的喽!”
“臣不敢!”杨牧云扬起头,一脸正色的说道:“为陛下廓清寰宇,驱除外虏,是臣毕生的志向。臣自小习武,心中憧憬的便是成为卫青、霍去病那样护家卫国的大将。自太宗皇帝北征以来,已有二十余载,漠北的鞑虏死灰复燃,屡屡犯边,前些日子更是直至京师城下......臣不才,愿做一士卒,为陛下守边。”
“嗯,”朱祁镇点点头,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塞北苦寒,更兼风霜露雪,大漠
狂沙,牧云你文韬武略,真愿意毕生待在那里?”
“御敌于国门之外,永保大明太平盛世,乃臣之毕生所愿,请陛下成全。”杨牧云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随军一路征战的事情,于谦都与朕说了,”朱祁镇说道:“朕的天子幼军还有宣大的军队能够安然回到关内,你出力不少,还有在居庸关,你也是立了大功的......有功当赏,这个时候你让朕把你贬到边关去,让朝臣们如何议论朕呐?”
“皇上,可是我......”
“朕其实也知道,熙媛纠缠于你,非你所愿,”朱祁镇轻叹一声,“她有些太任性了,罪名也不能全扣在你头上......”
“皇上......”杨牧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你对朕的一片忠心,朕不是全无所觉,”朱祁镇上前将他拉了起来,“为人臣者,光是一片忠心是不够的,还要跟你的同僚搞好关系......此番回来,除了于谦之前,再无一人说你一句好话,你要深以为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