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朱祁镇的声音抬高了些,有些肃厉:“朕觉得你是个正臣,有着铮铮铁骨,不畏权贵,跟其他庸庸碌碌的官儿不一样,才把你从河南巡抚的位置上调来京师,做了兵部的右侍郎,你可不能让朕失望啊!”
“皇上......”于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臣身单力薄,怕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让皇上失望了。”
“这可不像是你于节庵的话,”朱祁镇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相当初先帝在时,平汉王之乱,让你当着群臣的面斥责朱高煦之罪,那文采,那语气,当真是慷慨激昂,朕现在读了都感佩不已呢!”
“臣当时年轻,不知所谓,”于谦说道:“让皇上见笑了。”
“北风吹,吹我庭前柏树枝。树坚不怕风吹动,节操棱棱还自持,冰霜历尽心不移。况复阳和景渐宜,闲花野草尚葳蕤,风吹柏树将何为?北风吹,能几时!”朱祁镇高声吟道。
于谦心中打了一个突,“这不是我所做的诗词么?”
朱祁镇吟诵完冲着他轻轻一笑,“这首诗词于爱卿想必比朕更为熟悉吧?”
“这是臣的拙作。”于谦硬着头皮回道。
“朕每读一回这首词时,就会去想,这该是有着怎样一副风骨的人才能做出如此荡气回肠的诗作,”朱祁镇目光炯炯,“爱卿虽不再年轻,但当年的傲骨都已不复在了么?”
于谦额头一紧,忙道:“臣不该让皇上为难的,臣惭愧!”
“朕想做一名有为之君,但也少不了你们这些能臣干吏的辅佐啊!”朱祁镇的语气柔和了些,“朕希望爱卿能像你诗作上所写出的棱棱风骨一样,冰霜历尽心不移。”
“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托。”于谦挺起胸膛昂然道。
“你想怎样做尽管放手去做好了,”朱祁镇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他道:“要知道朕是支持你的。”
“臣肝脑涂地,亦难报皇上深恩。”于谦双臂平平端起
,向朱祁镇作了一揖。
“朕也知道你难做,但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一天天的沉沦下去,”朱祁镇喟叹一声,“听之任之,朕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你我勉力而为之吧!”
“臣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于谦说完这句话沉吟了片刻道:“皇上,臣还有一件事想要奏请皇上......”
“是关于杨牧云的事吧,”朱祁镇悠悠一笑,“这几天想为他说话的人倒不止你一个。”
“皇上明鉴,”于谦道:“臣能回来见皇上,实赖杨牧云之功,敌酋赛因孛罗也是为他所擒,居庸关能够转危为安,他也是从中出了大力的。此人文武双全,是一不可多得的人才。”
“哦?”朱祁镇的眉峰一扬,淡淡道:“那你希望朕如何拔擢赏赐他呢?封公还是封侯?”
“皇上......”见他一副平淡的样子,于谦一时摸不透这位年轻的皇帝是怎么想了。
“朕如果没记错的话,于爱卿有一位女婿是官居锦衣卫千户吧?”朱祁镇睨了他一眼道:“他年方几何呀?”
“小婿他年方二十七。”于谦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二十七岁就做了锦衣卫的千户也是难能可贵了,”朱祁镇一笑,“他是袭的祖荫吧?”
“正是。”于谦答道。
“杨牧云今年十五岁,比你女婿小了十二岁呢!”朱祁镇说道:“可朕封他为御前五品带刀官兼锦衣卫千户,品秩跟你女婿不相上下呢,难道朕薄待他了么?”
“皇上,”于谦说道:“杨牧云的才干远在小婿之上,在塞外与鞑子周旋时,臣做主给了他一千人马,他带的是有声有色,还直趋鞑子的中军大营,擒获了赛因孛罗......”
“这在你的奏章上都已经说了,勿须赘述,”朱祁镇道:“杨牧云立的功劳何止你奏章上所述?朕并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