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万寿宫。
嘉靖已经养成吃丹药睡觉的习惯,只是伴随而来的副作用是梦多,脑中总会不断地出现着各种的幻象和梦境,常常天人争斗般,情绪的波动很大。
昨夜他亦是吃过丹药才安寝,只是脑海不断地重演着一些梦境。
纵使他是亿万子民的皇帝,但心里头亦是存在着困扰,一是他忌讳于有人窃取他的皇位,二是忌讳于他的修道被人谴责。
偏偏地,他在现实中忌讳什么,在梦里总有小人跟他唱着反调,令到他在梦里愤怒地喊出了“斩杀”之声。
只是这些事情终究发生在嘉靖的梦境,而整个万寿宫显得落针可闻,这间寑室更是没有人胆敢发出半点声响。
在袅袅的檀香中,黄锦和一众宫人早已经恭候在寑室外,默默地等候着皇上醒来。
这种生活作息早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流程,所有的宫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小心翼翼地等着侍候皇上的起居。
黄锦注意到了龙床上的嘉靖睡得不安宁,却是嗅了嗅空气檀香的味道,突然板着脸走了出来,寻得一个小太监询问道:“昨夜是谁掌的夜?”
“老祖宗,昨夜是孙公公当的值,这……这是怎么了?”小太监意识到黄锦的脸色不善,显得害怕地回应道。
黄锦的眉头蹙起,便是进行询问道:“寑室的檀香为何比平日要稀薄,昨晚是谁负责的檀香炉,是不是你们又贪睡了?”
由于嘉靖的梦多,故而长期依赖于安神的檀香,且这檀香要十分浓郁。不说断了檀香,哪怕檀香的量放少了,亦会直接影响到皇上的睡眠质量。
不过这檀香要时时更换,偏偏价格又极高,以致有宫人睡过头忘了时点亦或者偷偷克扣一些檀香拿到宫外售卖。
“老祖宗,昨晚是孙公公亲自负责,应当不会出现差错才是!”小太监看着黄锦要追究,便是哭丧着脸地道。
黄锦的眉头蹙得更紧,却是知晓这个孙公公极为贪财,但应该是看不上这些小利。只是想着孙公公平日的孝敬,且他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便是大手一挥让小太监离开。
黄锦知道这檀香淡薄会让嘉靖睡眠不够深沉,等会的起床气会很大,便认真地叮嘱宫女和小太监莫要出半点差错。
待到临近中午时分,龙床传来了一个咳嗽的声音,随后便有了动静。
嘉靖悠悠地醒了过来,但他的睡眠质量明显不好,眼睛充斥着一丝血丝,宛如一头刚刚睡醒的狮子般。
“主子,你醒了,我等这便伺候你起居!”黄锦小心地上前,在等到回应后,又是招手将外面侯着的宫人叫了进来。
这帮宫人能够生存到现在,已然都是小心谨慎之人,纵使嘉靖明显是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侍候嘉靖起居并没有出现差错。
嘉靖吃过丹药,已然是抛开梦中的不快事,整个人达到了精神饱满的状态。
虽然天气的缘故让到身体有所好转,但病情却是一直没能根治。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便是离开了寑室,来到了前殿之中。
跟着往常一般,陈洪和冯保已经将两京十三省的奏疏整理妥当,将最重要的几份奏疏放到了最上面供皇上御览。
嘉靖是一个权欲比较强的皇帝,虽然一直以来显得很怠政,但只要条件允许,却都会处理这些最重要的奏疏。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部关乎大明之存亡,上至兵部尚书,下至地方兵备道,非刚正之人不可任也……”
嘉靖看着兵科给事中王军的长篇大论,很快便看到他弹劾宣府克扣军需之事,眉头不由得微微地蹙了起来。
宣太总督赵炳然向一名山西范姓商人采购宣府数量庞大的军服,只是所购得的军服质量很差,令到地方军士颇有怨言。
嘉靖知道恐怕不能过度地指责赵炳然,兵部划款不足早已经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