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地上的每一步,像是走在刀尖上似的疼。
她走回自己的那间牢狱。
夜北骁看吩咐了太医给秦云霜开药,又给狱卒交代了下去后,狱卒才重新上了锁。
江挽月坐在粗糙的稻草之中,听见母亲那边落锁的声音,心也跟着被锁了一层般压抑。
夜北骁端了一碗热姜茶,他矮下身子,与她齐平,才递给她。
温热的碗沿暖着她的手。
“谢谢你。”
江挽月望着他,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这三个字,她说得很轻,但意义又很重。
夜北骁脸色依旧是沉着的。
江挽月还是会对他说谢谢,她仍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就只有谢谢?”
“那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他罢了。
江挽月吸了吸鼻子,“我想家了。”
她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与皇宫无关、与他也无关的家。
只有带着家人远离皇城,才能逃离这些设计。
此刻夜北骁对她越好,付出越多,作用越大,她就越是想要离开。
“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
她的泪痕干涸在脸上,看得夜北骁心中一紧。
双臂比脑子更快一步,将她揽入怀中,“你别怕,过两日,我一定带你回家。”
他说,“我会尽快,带你回家。”
男人有力的臂弯和温暖的温度将她包裹。
靠在他的肩头,江挽月这次没再推开,眼泪都蹭在了他的肩头的衣服布料,“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以为我没那么怕死,但是娘差点因为我而死的时候,我才明白,我远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无所畏惧。”
那种金簪的时候,她在颤抖。
可她不能被淑妃发现。
她得装作冷静。
“跟淑妃斡旋的每一分钟,我都害怕娘会撑不下去。”
“我也想过,签了就算了,可我又怕我签了之后,糯糯跟崽崽也保不住。”
夜北骁的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崽崽跟糯糯一直还在母妃那,除了不能离开屋子之外,吃喝都没有短缺。晚上我亲自陪着,白天有老九照看,他们都没事,也没那日闹的那般凶了。”
他的唇划过她的发丝,柔声道,“崽崽被你教得很好,他是个好哥哥,这几日都没哭,也哄着糯糯没哭。”
江挽月轻轻的嗯了声,“如果,无法证明我是被冤枉的,那崽崽跟糯糯会怎么样?”
夜北骁说,“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他会带她离开,不惜一切代价,“你相信我吗。”
她说,“谢谢。”
“你刚才问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就是你不再与我说谢谢。”
江挽月迟疑半晌,才点了头,“好。”
“但我真的挺感谢你的。”
若不是他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撑到现在。
夜北骁下颚抵着她的发顶,沉沉地笑了,“江挽月,我就知道,你永远不会听话。”
“不是敷衍。”
她从夜北骁怀中出来,认真地对视他的眼睛,“其实不是敷衍,我是真心感谢你的。”
至少,今天是的。
“但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夜北骁唇瓣微动,俯身吻上她冰冷的唇,“我要的,是这个。”
夜凌玄带着太医急匆匆赶来制狱。
狱卒上前行礼,他抬手,止住了狱卒的话,快步带人往里面过去。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但江挽月既然能主动开口找他,便一定是大事。
夜凌玄温润俊美的脸庞紧绷着,快步往制狱中走去。
而看见的,便是夜北骁扣住江挽月的后脑,吻上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