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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到,诏令寺褪去先前的热闹,开始变得安静。除了来往换班巡逻的士兵的脚步声,以及和尚夜祷的木鱼声,就只剩下风雪声。
暴风在外头猛烈地吹着。黑压压的云雾甚至将整个半山腰都给埋了进去。
群山都显得那么神秘与缥缈,仿佛时间都静止在这里。
而这不代表时间真的就此停止。
在诏令寺的西南方,玄鞍塔下,一群人黑压压地贴墙而坐。一个个的面蒙黑巾,眼神狠厉,一动不动的潜伏在这夜色之中。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能继续在这寒风中潜伏,直至黎明。
而这群黑衣人的头头正依靠在一旁的松树下,提着剑闭目养神。
又过半刻钟,男人耳旁射出一支箭矢,他轻轻地歪了下头,睁开眼,伸手就用两指夹住了那疾驰而出的箭羽。
露出了诡异的红色的瞳孔。
将剑尾的绳结扯下,一卷信纸落入他的掌中。
男人看着信上的东西,勾起嘴角,拿着箭羽,在他背后的松树皮上,留下了恐怖的停顿。箭头发出滋滋的声音,随即便在升起的明火,很快就将断掉的箭头吞噬了个干净。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数人,用着沙哑的声音桀桀怪笑起来:“今天夜色不错,用北境的话来说,夜黑风高,是个适合杀人放火的时辰。”
笑容收敛,他冷冷地下达了命令:“行动。”
折腾了一宿,孩子们早就在隔壁屋里十分香甜的水下。
苏令仪却一个人坐在门口,用着自己的帕子擦拭着手中发着寒光的匕首。
“堂主,你不是说,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吗?可你……”
“嘘!”苏令仪起身。
“你们,闻到没?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玲珑和琳琅仔细的用着鼻子嗅了嗅,在冬风吹拂下,檀香显得格外的厚重,而其中那抹有些令人刺鼻的气味却似乎就这么的被人所忽略。
见二人还是一脸茫然,苏令仪不禁摇摇头。
早知道就不留琅婳看家了,这几个,一个鼻子灵的都没有。
她点着身后的柱子又道:“看到没?这总不会看不出来吧?”
琳琅仔细地看着那柱子:“嗯,这柱子看着很漂亮,漆料刷得很均匀,是个好工匠。”
“莫非和这柱子有关系?”
苏令仪轻笑道:“说对了一半。确实是和这漆料有关。
其实寺庙里头做事情,讲究的并非就是一个缘字,像诏令寺这样的帝王庙,每年年初便会有工部的人亲自前来为诏令寺修补翻新。重刷漆料以保证诏令寺的庄严肃穆。可这都风吹日晒一整年,残留的漆料味道依旧如此浓厚,正是奇怪之处。”
说人话就是,一个好看的女孩以前都是清晨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在外美美的过完一天后乖乖地回家,而今天却突如其来在三更半夜从床上起来花了个超级浓厚的妆容出门。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师父,这漆料有什么不对的吗?”琳琅追问。
“这漆料啊——易燃。尤其是在冬日。”
玲珑大惊:“可是堂主,你不是说今晚不会有事的吗?”
苏令仪眨眨眼:“我没说错啊,过了子时,就是‘明天’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