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云汐侧身倚靠在窗台前,看着天际灰色的云团笨重地游着,沉沉的墨色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坠落下界。
手中各捏着两封信。
沈郁进屋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姿势的她。
她眼神失神地看着不远处的天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他缓步走近,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你淋湿了!你怎的一夜都没回来?”云汐伸手去关窗,随意将手里的信笺搁下,就伸手去握沈郁的手掌。
入手是一片的冰凉。
冷得如高山上的积雪,让人一下冰到心里。
云汐走近,踮起脚尖,双手去抚上他的脸颊,同样冷凉的很。
他浑身的温度就像是坠入了数九寒天中一般,她刚想身前去抱他,却被他的双手握住了肩膀,只得停在他身前半步的位置,仰头看着他。
“你先换了湿衣服,小心着凉了...”
“这是萧衍之和顾惟清给你的信?你要去赴约?”
沈郁不仅浑身冰冷,就连话也是冷的。
云汐心头微微发怵,却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昨夜见到盛大总领了吗?”
沈郁有些失落地摇头。
“没见到?”
【怪不得会是这副模样!】
云汐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安慰他,就听到他道:“我不想按照父皇的计划进行了...”
他眨了下眼睛,眼角不知是因为雨水冻的,还是因为心中藏了太多的苦涩和无可奈何,所以染红了一片。
她心中也跟着酸涩。
【这件事,走到今日,全是我和陛下推动的,你确实...】
“我们已经猜到了萧衍之打算对河堤下手,陛下应该早就猜到了,你认为盛元洲此次进京...是为了帮助萧衍之完成这个计划,借此将顾氏拉下高台?”云汐颤声问道。
沈郁梗着脖子,长长呼出一口气:“不仅如何,如果由盛元洲毁了河堤,这事会成为盛元洲的软肋...”
这话一出,云汐就明白了。
陛下简直太可怕!
对身边的人,不仅信着,还时刻防着。
就算是盛大总领,他也依旧防着,正如之前打算利用萧衍之,先将侧妃定下,就是为了防着自己,防止楚家日后,一家独大。
等等...
萧衍之心中这件事的后续或许是:
河堤崩塌、出现水患、作为曾经修建河堤的顾惟清难辞其咎、顾氏乱了阵脚、太子监国不利、帝后回京稳住大局、太子被废、顾氏被大大削弱。
可是这其中,光靠水灾一事,就能让太子和顾氏完全失了民心吗?
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是她们还没猜到的。
而且这件事,定比水灾还要厉害。
想到这里,云汐心中一沉,这一刻,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陛下的计划似乎推了萧衍之一把。
确实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你打算如何?”云汐握紧沈郁的手,沉声问道。
“阻止一切,这件事中,最无辜的是百姓。”沈郁一字一顿道。
“等等,我倒觉得陛下和萧衍之不是一类人,我不信陛下知道了河堤一事后,为了目的,还出手促成这次的水灾,”云汐继续道,“如他真是这样的帝王,这么多年,还需要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蚕食顾氏吗?”
沈郁闻言,突然眯起双眸,这时就听到房门响起几声敲门声。
云汐上前一看,是清河王来了。
“义父!”云汐有些愕然,就见清河王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是陛下的信。”清河王沉声道。
云汐将人请进房内。
两人在圆桌前坐下。
“陛下信中说,皇后前日带人离开行宫了,陛下说计划有变,按着公子的计划行事。”清河王脸色阴沉,话罢,这才呼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