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月上柳梢头,冷却的兽守银炉刚续上了香。
一股幽香从兽口中缓缓喷出,慢慢在室内萦绕扩散。
黎大夫一直在给自家公子诊脉。
他诊了多久,夜鹰的心就紧绷了多久。
见他神色越发复杂,夜鹰只得蠕动了干燥的唇瓣,哑声问道:“黎大夫,我家公子身上的毒...”
他咬了咬牙,朝着黎津阳施了一礼:“我家公子到底到了哪一步?”
黎津阳这才抬起头来,啧了一声,眉头皱地更紧了几分,神色露出了几分困惑之色,歪头道:“你家公子最近做了什么?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噗通”一声。
夜鹰瞳孔剧烈震荡,白着一张脸跌坐在地上,愤愤然道,“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主子,我这就去砍了那个该死的丫鬟。”
“丫鬟?”黎津阳大手攥住夜鹰的衣领,沉声质问道。
夜鹰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手指死死地拽着衣摆,声音暗哑得吓人:“昨夜公子本就身子虚弱,再被那小丫鬟...这可如何是好?”
话罢,他死死地咬紧牙关,额上的冷汗直下,眼角瞪得一片的发红。
黎津阳愣了下,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夜鹰,挑眉道:“什么丫鬟?你家公子还是清白之身,他这种人...”
“等等,你是说有人意图对他图谋不轨?”黎津阳一下子意识到了些什么,突然瞪一双满是好奇的眼睛问道。
夜鹰还没从刚才听到的好消息中回过神来,只得木木地点了下头。
黎津阳猛地站了起来,双眸瞪得大大,激动得不断在屋内来回踱步。
床榻上的人似乎是被吵醒了,他黑眸轻颤,下一刻就有带着暖意的烛光映入他的眼中,他眨了眨眼,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幽暗、深邃却平静如水的眼眸凉凉地瞥了一眼床边的人,“黎津阳。”
男子的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漫开,语调虽轻,但字里行间透出了冰雪般的凉薄,“我险些被人...你很开心?”
黎津阳闻言,方才还荡着兴致的脸庞顿时一白,颤道:“这事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昨夜并未服用我给你的那压制毒性的药,你是如何安然度过昨晚的?”
沈郁闻言一愣,似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支起上身,墨发散落在肩上,随着他的动作,玄色的衣袍松松垮垮的,领口大开,一大片如玉的腹肌隐隐可见。
他锁骨上点缀着零星暧昧的痕迹,可知当时有多激烈。
黎津阳脸颊微红,对上沈郁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眸,一下子瞧见了他眼底的疑惑之色。
沈郁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夜鹰,你先下去。”
夜鹰闻言,麻利地从地上起来,转身出了门,又将房门关紧。
这时,一直趴在一侧软塌上的黑猫见主人醒了,突然一跃,跳进了沈郁的怀里。
直到房内剩下沈郁和黎津阳二人时,沈郁眉骨压了又压,最近夜夜噩梦缠身,眼底皆是一片阴郁之色。
每隔七日,他身上的寒毒就会发作一次,就算是服用了压制毒药的药丸,也会痛不欲生。
可昨夜听到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竟然忘了这事,而且最奇怪的是,昨夜那毒未发作。
难道是他昨晚中了那丫鬟的药?
沈郁沉声道:“昨夜我还中了那种药,可是那药的作用?”
黎津阳愣了下,却在下一刻摇头道:“如果那种药有压制你身上寒毒的效果,你身上的毒我早就解了,不过昨夜你险些被人...的事,倒是点醒了我。”
犹豫再三才缓缓道:“你身上的寒毒已多年,内部阴虚,所以最近才会梦魇,或许寻个阳气强盛的女子,阴阳调和,或许...”
“呵--”
沈郁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剑眉微挑道:“你是说,我阳气不足?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