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李舒桐顶着还有些混沌的脑袋拎着装满排骨汤的保温餐盒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六月中旬的中午阳光还不算毒辣,温暖的光束从树叶缝隙间穿过落在行走在绿化带边的李舒桐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感觉被轻柔地抚摸着。临近吃饭,又是周五,行人不多。李舒桐的目光留恋在身旁的树上。连排香樟树在这一片天地自在舒展自己的枝叶,大方地向李舒桐展示着自己粗壮的树干,绿油油的叶片。这一眼望去皆是碧绿的景象让李舒桐联想到高中教室窗外那片翠绿的竹林竹林,一样生机盎然。高一的教室在一楼,因而离那片竹林格外近,竹叶可以调皮地压在窗边观察着教室内的人的一举一动,就像是青春剧忠实的观众一般。
李舒桐在开学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那片竹林。那时的她以班级第一的身份被叫到讲台上接受着老师的表扬,一双双陌生的眼睛都紧盯着自己,只有一个人单手撑着脑袋半眯着眼对着窗外那片竹林。
那时候风从敞开的窗户钻入吹得少年的发丝肆意飘扬,也在李舒桐原本平静的心海吹出片片涟漪。从这时起,李舒桐的草稿纸上便不止有繁复冗长的演算步骤,偶尔还掺杂着“岑秉竹”三个工整的字。她还幼稚地模仿过岑秉竹的动作对着窗外愣神,但是撑不过3分钟,手肘硌在坚硬的桌面上的疼痛告诉她放弃是个明智的选择。
或是上天眷顾,岑秉竹阴差阳错成为了李舒桐的值日搭档。一方的有意接触总能使两人关系熟络。在谈话间,李舒桐曾询问岑秉竹为什么这么喜欢望着窗外的竹林,得到的回答是“因为无聊”。这样敷衍的措辞说者漫不经心,听者却有意。她一下子陷入一种难以言表的失落感中,如同她因岑秉竹随口一句加微信聊却许多天未等来的岑秉竹的好友申请般。李舒桐希望对方像自己一般关注她,但是在这场本就是不平等的暗恋中,这样的期望如同是让斯嘉丽记住她所有的追求者般不靠谱。
李舒桐是个傲慢而矫情的人。她记得清楚自己每一次的失落,所以在之后看到岑秉竹迟来的好友申请时,她选择晾在那同样的时长。她内心的喜悦如同万千春色齐放般,她却只允许自己表现地毫不在意。
到了高二高三,李舒桐的教室在另一栋教学楼内,那片竹林风光鲜少再见,连同那个喜欢对着竹林发呆的少年。
李舒桐有时也感到奇怪,明明只是在同一年级不同班级,但就是见不到几面了。关于岑秉竹的一切,只能通过他人的只言片语拼凑。
虽说今天太阳不算晒,可走了许久的李舒桐还是出了一身薄汗。一直拎着保温盒的手也有些许乏力,李舒桐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换了只手拎住这沉甸甸的盒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喜庆的曲调响起,李舒桐不自觉地望向身旁接起电话的老人,想着这首歌简直是风靡整个老年人界,外婆今早为她开门时也是哼着这首歌。这个小老太婆,完全太过溺爱自己那位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女儿,煲了个汤都要想着送去给女儿尝尝。偏偏老两口给自己下午行程安排得满当当的,因而送汤的任务,就自然而然交到了在被窝里蒙头大睡的李舒桐身上。彼时的熟睡的她被一通电话叫醒,随便套了身衣服就赶往外婆家。听着外婆指着黄历若有其事说着:“阿宝,别无精打采的。你看黄历说了,今天宜出行宜不睡懒觉。”看着外婆笑眯着眼的模样,李舒桐也只能将起床气塞回肚子中,认命般地接过外婆所递来的保温盒。
母亲工作的医院她不常来,所以李舒桐对着大门口正摆着的大地图仔细寻找着皮肤科的所在位置。“二楼B区。”李舒桐轻声复述着地图上所显示的位置,在大厅游荡着寻找上楼的扶梯。
医院中人流量不大,绝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看起来和李舒桐年纪相仿的人少之又少。她才找寻到扶梯准备上前,余光却瞥见一抹酒红色的年轻身影。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