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西苑的太液池泛起橙色的霞光。
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了。
罗郎选择当下已经绽开花苞的桂花, 理由是:“可予陛下(公主)插瓶。”
皇帝暗暗点头,讲究实务之人,可用之才。
余郎魂不守舍了一整天,最后固执地选了牡丹:“花中王者,才配天家。”
皇帝叹气,这孩子出身清正,家里出过进士, 亦是一方大族, 本来最为中意,谁想太呆了点,认准死理了。
韩郎最聪明,早就摸清了公主的喜好, 准确地寻来暖房的芍药:“弱水三千, 唯取所爱。”
哪怕再觉得他油滑功利,皇帝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对婚事最用心的一个。
“都好, 赏。”当然,不管心底怎么评判,皇帝面上毫无异色,连连夸赞,又明说,“拿去给公主任选一枝。”
三支花被端到撷芳宫, 又原样端回来。
太监说:“公主说, 孝道为先, 请陛下先选。”
皇帝继续叹气。再矜持的女儿家, 只要心里有人,眼下名正言顺选择的机会,总不会错失,荣安不肯选,看来真的没有中意的。
不过,她肯顺从安排,已经不算坏,将来成了亲,慢慢就懂事了。
夫妻之间,多相处后才有的感情。
余郎……迟钝了些。
罢了。
皇帝拿起芍药,微笑道:“吾儿独爱此花。”
韩郎拜倒。
皇帝当即下旨,赐婚安徽淮南韩旭,准其入国子监读书,为驸马都尉,其父封锦衣卫千户。又令礼部教习驸马,钦天监测算婚时,户部筹备婚事。
一切都很好。
直到二更的梆子打过,洪尚宫却突然派人过来传话,要程丹若立即去一趟,且不要惊动人。
这时已是宫门落锁的时间,不是急事,却不至于如此。
程丹若猜测,或许是谁发病,怕晦气才悄悄的办,故而拿上了药箱同去。
到尚宫局,洪尚宫衣着整齐,正在等她,见药箱随身,眼神赞许,表情却有些冷肃:“随我来,不要问。”
程丹若顿了顿,微微颔首:“是。”
看来是出大事了。
两人不带宫婢,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进了撷芳宫。
正殿,宫婢们如临大敌,神色仓皇,见到洪尚宫,顾不得行礼,连忙迎上来:“尚宫,已经给公主服了瓜蒂,可人还不是很好。”
程丹若眼皮一跳,瓜蒂是催吐药,给荣安公主吃这个,她服毒了?
□□?这么容易到手?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思忖间,洪尚宫已经发话,声音镇定:“公主到底吃了什么?你说清楚。”
“夹竹桃。”宫女也很崩溃,“公主偷藏夹竹桃叶,放于茶水中,喝了一盏便开始呕吐头晕,神思恍惚。”
程丹若松口气,不是□□就好。
洪尚宫问:“丹若,你可有法子?”
“已经吐过了吗?”程丹若十分冷静,“让我看看。”
宫婢连忙引她入内。
荣安公主身着丝绸寝衣,卧在榻上,面色苍白,两个宫女跪捧着痰盂,接她的呕吐物。
“公主殿下,得罪了。”程丹若上前,搭脉算心率。
脉搏不齐,心跳偏慢。
又看呕吐物,已经吐出不少晚饭。
“拿盐、水来,再冲一壶浓茶,快。”她发号施令。
公主身边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机灵之辈,一个个手脚飞快,麻利干脆。不出一刻钟,就将东西全部备妥。
程丹若给荣安公主灌了两匙盐水,然后端来浓茶,灌给她洗胃。
荣安公主喝了就吐,虚弱地反抗推搡:“走开,别管我。”
程丹若淡淡道:“继续灌。”
宫人们毫不迟疑地照做。
公主死了,整个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