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人瞥向正殿的方向。
主仆交换了一个眼色,均知道荣安公主的旧事。
齐王府要与靖海侯府联姻,最大棘手的未必是靖海侯夫妇,而是曾经搅黄过一次婚事的公主。
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女儿,谢皇后唯一的血脉。
“麻烦了。”嘉宁郡主按着太阳穴,“不能让荣安记恨,这可怎生是好?”
她是齐王最疼爱的女儿,自小当男儿教养,比起其他囿于后宅的姐妹,她更有担当,更具魄力,齐王这才将她单独送来京城。
然而,这也使她在后宅之事上,有些不太得心应手,一时没了思绪。
老宫人就负责弥补短板:“郡主,此事不难。”
“噢?”
“许氏女在前,无论下一个是谁,荣安公主都难免嫉恨。但是,有一个人,她永远不会恨。”老宫人露出笃定的微笑。
嘉宁郡主嗔怪:“你个老货,还同我卖关子?快说。”
老宫人道:“郡主,一个女人永远不会恨一个她爱的男人,只有谢郎提出这门亲事,荣安公主才无计可施。”
一语惊醒梦中人,嘉宁郡主恍然失笑:“你说得对,这又好办了。”
老宫人恭维:“以郡主的样貌才情,谢郎只要不是木头,必是手到擒来。”
嘉宁郡主端起茶盏,并不接话,脑海中却有了思绪:“准备一份厚礼,过几日我亲自送去侯府。”
要搞定一个男人,得先从搞定婆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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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程丹若拥着被子,独坐在床帐中。
她睡不着,闭上眼,白日刻意遗忘的场景,便会在脑中徘徊不去。
当时拼着一腔悍勇,想着死就死了,活着也没趣,然而真的活了下来,又不可能不后怕。
那可是狂犬病啊。
换做其他伤病,还能抢救一下,染上狂犬病毒,可以马上写遗书了。
但她不能表露出来。
晏鸿之似乎很欣赏她的镇定,她的理智,她就最好不要像小姑娘,哭哭啼啼追寻安慰。
反正……也没什么能安慰到她的。
能保护自己的,只有她自己。程丹若抱住膝盖,慢慢闭上眼。
原来的匕首已经钝了,最好想办法再弄一把,不能问义父开口,蒸馏器已是白得来的,不能老占老人家便宜。
哪里能买到好一点的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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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露院。
谢玄英正在把玩自己的匕首收藏。
武勋人家,少笔墨纸砚都不会少了弓箭驽马,匕首即是武器,又是装饰,随便找找都能翻出好几个。
但这些不是都适合送礼。
是的,送礼。明明回来的时候,还在气人拒收梅花,这会儿又心血来潮,琢磨着送什么才合她心意。
簪环荷包,完全不能考虑,太过明显,怎么都得等表明心意后再说——何时表明心意?至少得先解决眼前的事,获得一段时日喘息,再和老师道明原委……一言以蔽之,还早。
谢玄英最烦心这个,念头打住,重新回到礼物上。
笔墨纸砚?老师那里定不缺这些,即便绕过老师的视线,她也不会要的。
但匕首……这不是送个女孩儿的礼物,可谢玄英莫名认为,程丹若或许会要。
她不止爱针线,先前遇见倭寇时用的匕首就贴身放置,怕是也爱刀剑。
这柄青白玉龙纹的不成,陛下赏的,这柄黄金嵌宝的也不行,也是陛下给的,这把烧蓝的是自家的,但削铁如泥,伤着她的手就不好了。
挑挑拣拣,翻来看去,最终挑中了一把仕女匕首。
铜制,刀身窄,仅两指宽,但坚韧锋利,是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送给他的,取其精巧轻盈,赠予女子也不突兀。
他掂掂分量,颇为满意。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送才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