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规矩也多,与其嫁到面上光鲜里头烂的人家,不如找一户家世清白,郎君争气的人家,纵然门第低些,只要肯吃苦,你同他的情分在那,将来无论好坏,总归敬你三分。”
陈柔娘自然相信生母不会骗自己,可能嫁入高门享福,谁想低嫁吃苦呢。
面上便露出几分不乐意来。
知子莫若母,李姨娘只她一个孩子,从来上心,如何看不出来,低声叹:“果然是个傻的,芳娘才出嫁几年,你就把她忘了?”
三年前,陈老爷官至按察佥事,初上任一时不查,和知府结了恩怨。幸好当时的卫镇抚面子大,是京中伯爷的亲弟弟,地方上人人给他面子。
由他从中斡旋,方才解开仇怨,顺利度过任期。
为了感激卫镇抚,也是为了攀上伯爵府,陈老爷做主,将庶长女陈芳娘嫁给了对方的庶子。
这门亲结的不是不好,陈老爷攀上了一个有力的亲家。然而,陈芳娘的丈夫是庶出,生母只是通房,连姨娘都不是,嫡母自有嫡子嫡女,婚后日子难得很。
最重要的是,那人文不成武不就,唯唯诺诺,不过在家中帮忙处理些庶务,将来就是一个有身份的总管罢了。
陈芳娘回家省亲,衣裳头面虽是新的,脸色却显憔悴。
李姨娘一看,就知道她日子过得不好。
“我的傻姑娘。”她眼眶微红,“像你大姐的亲事,说出去光鲜,背后的苦水怕是三天三夜都倒不完,咱们宁可面上吃亏,内里得点实惠。”
陈柔娘见识不多,已经被生母说动:“可去哪里、哪里找这么个人呢?”
李姨娘耳语:“近来老爷总是会见举子,听说有个年轻有为的举人,家里条件差些,人却出色得很,以后就算不能中进士,也不愁谋生。”
陈柔娘扭扯帕子:“那,姨娘同太太……”
“我自会为你敲边鼓,可你自己亦须争气。”李姨娘暗示。
陈柔娘倒吸口冷气,惊得面色发白:“姨娘糊涂了,若是被老爷太太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想什么呢?”李姨娘白了女儿一眼,语重心长,“只需叫他知道你样样不差,三分的愿意变作五分,事就成了八分。”
男人这种东西,嘴上说“娶妻娶贤”,谁嫌娘子生得美?纵然是正妻,两情相悦和不甘不愿,区别一样大了去了。
她这女儿样貌姣好,脑子却笨。天底下的好事有数,你不争,就叫人家抢了,留下的坏事儿,才会主动落到头上呢。
“别忘了。”李姨娘字字珠玑,“萱草堂的那个还比你大半岁。”
凡事有竞争,就有危机感。
陈柔娘想半天,道:“我听姨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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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回此时此刻,陈柔娘面对程丹若,心中别扭又窃喜。
别扭在于被撞见做了出格的事儿,窃喜却是源于事情的进展竟如此顺利,陆举子的样貌不差,她心里的三分愿意已经变成七分。
方才一时失措,叫住这位表姐,原以为是打草惊蛇,现在想想,却是老天都在帮她。
瞧瞧她的打扮,本来就够土气的了,她还不知在何处沾了一身的泥和草屑,着实狼狈不堪。
谁家郎君乐意娶这么个不修边幅的娘子?
陈柔娘想,按照姨娘的说法,事情应当有八分准了。
她心中略有自得,亦有几分歉疚,主动和程丹若示好:“多亏表姐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自家亲戚,不必如此。”程丹若并不知晓李姨娘母女的谋划,可这事甚至用不着推理。
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在他面前崴了脚?
但她没打算戳穿。
还是那句话,古代女人太难了。嫁人就是二次投胎,能选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好的?
她装聋作哑,为陈柔娘遮掩,在黄夫人面前绝口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