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省略数次救人的若干记载,以及钻研毛衣,制备牛痘疫苗的大段记述) 近两年,陆续听闻有地方百姓为丹娘立生祠,她总觉忧虑,与我说:“我所做的事情微不足道,都说毛衣是我的功劳,可羊是百姓自家养的,喂的草料是家中孩童割的,毛线也是妇女亲手纺成,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始终都是他们自己。” 她想写信给地方官员,让他们阻止这样的行径,却又怕吏员战战兢兢,强拆庙宇祠堂,反倒坏了百姓生计,只好听之任之。 我专程将这桩事记录下来,一则告诉后人,此非她所愿,二则也叫人明白,丹娘牵挂百姓如子女,纵受人香火,谁又能说不匹配呢。 2) 我与丹娘的夫妻生活,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琴瑟和鸣”四个字罢了。 自泰平十九年成婚起至今,我们夫妇已度过三十多个年头,从未红脸。虽然我有时气愤她废寝忘食,不顾惜身体,可每每看见她清瘦的面孔,总不忍责备。 她亦知理亏,但凡被我瞧见,立时含笑道:“下次不会了。” 次数多了,我再不信她。 不过,她不爱惜自己,却很惦念着我。北京春夏风沙大,每年的这个季节,她总会亲手为我缝面衣,虽然她的针线活不甚精湛,针脚却细密,我蒙着她手制的面衣,从未呛到过细小的砂砾。 是以春夏之交,衙门咳嗽声屡屡不觉,我的屋中却未有此困扰。 等到了六七月份,宫中酷暑难耐,内阁的冰盆化了又化,滴滴答答都是水。即便如此,午后亦觉闷热。 我不畏冷,却有些怕热,丹娘专程熬了消暑汤,送到值房与我一道饮用。 她夏日爱用茉莉花露,加些薄荷、冰片之类的药材,抹在身上清凉祛湿。我在奏章的墨香和朱砂中,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于是夏天也不觉难熬了。 ……(省略她自制的药方若干) 秋日宜吃蟹赏菊。 有一年,我在贵州打仗,不能与她过重阳。她专程挑了百来只螃蟹,剥净里头的蟹黄,储藏于密封的器皿中,以蜡封口,送给我吃。 蟹不新鲜,便会有腥气,可不知怎么,我记忆中的那一罐蟹黄十分可口,既有姜醋悠远的香气,又有蟹肉的甘甜。后来再让她做给我吃,她却不肯了。 我最初有些生气,后来一想,她约莫也知道,难得的并非贵州的蟹,而是当初的思念。 她的情意好像蚌中珍珠,敛藏起来的光华。 过了重阳,耕织亭的蔬果也已成熟。 我少年时爱花,培育了品种,如今年岁渐长,愈发爱起了耕种。晨起摘些新鲜的果蔬,令人立即烹了,正好佐早膳吃。 丹娘是山西人,爱饮牛乳,家中便时刻养着两头,每日新鲜挤了炖煮,与茶汤混合,别有一番滋味。 冬日多用暖锅,隔三差五,她便要叫人煮一锅辣椒汤,二三牛肉,虾肉和丸,一把红薯粉,**鲜香,是她最爱的吃食。我却是不爱这口,还是清炖鸭汤滋补,若有好的菌子,炖汤也鲜。 时下京城还有炸铁雀儿,小童用柳条编成笼子,在树下草丛里套了,穿在枝条上炙烤,再洒些辣椒末,远远就能闻到香气,比胡椒更红火亲切。 丹娘也喜胡椒,常与西洋人以丝绸互换……(省略西洋产品介绍若干)。 我生在冬季,对它总有几分偏爱。记得幼年时,太液池结冰,世宗皇帝召我入宫问学,若对答如流,便准我坐冰床,在湖上行冰,风驰电掣,冷雪扑面,实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