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身而全忠义,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指责。”
故旧道:“廉之认为她不是在沽名钓誉?”
“不危人以要名,怎能算沽名钓誉?”孔廉之和程谢夫妻不熟,和杨首辅一党也不熟,姑且算是局外人,遂中肯评价,“行忠义之事,得忠义之名。”
故旧点点头,被说服了。
而幕僚则道:“当今年幼,程夫人所作所为并不出格,只消待陛下成年,她便放权还政,想来就能全一世之清名。”
孔廉之颔首:“不错,是忠是奸,等陛下成年便见分晓。这两年,倘若她不危及社稷百姓,由她去便是。”
幕僚捋捋胡须,总结道:“‘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东翁当静观其变,以待来日。”
孔廉之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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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将近,日头渐渐旺盛,晒得人“滋滋”冒油。
洗过澡的马儿卧在树荫阴凉处,惬意地打起盹。晏鸿之和洪夫人吃不消过于酷热的阳光,已经提前离去。
程丹若伤势未愈,不想在太阳底下烤,转移到莲花池边的茶楼小坐。
今日天好,街上人来人往,许多孩子都朝着要来看洗象,茶楼门口有点挤。
程丹若和谢玄英都是便服出行,没带多少人,混在人群里慢慢走。
也不知怎么的,有个孩子调皮地挣脱了母亲的手,伸手抓浮在半空的蜻蜓,结果一不留神就撞到了程丹若的后背。
她后背都是淤青,轻轻碰都疼得要死,何况是被脑袋顶了下,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谢玄英立即扶住她:“怎么了?”
“我的腰。”她疼得泪花都出来了,低头一看,却是个摔了个屁股墩的小孩,顿时哑然。
小孩知道闯了祸,跌坐在地上不敢起来。小雀伸手拽他起来,却发现他□□一片濡湿,竟然吓到失禁。
他的父母挤开人群,瞧见这幕也都吓傻了,“噗通”跪倒,连连磕头。
程丹若扶住谢玄英的手臂,勉强站直:“别磕了,照看好孩子。”
人群渐渐围拢,她不欲多事,“我们回家吧,可能要下雨了。”
老百姓没有条件天天洗澡,人一多,满大街的汗酸味儿,还有马随地大小便,味道十分可怕。
谢玄英点点头:“好,回吧。”他扶住她,“慢慢走,还疼吗?”
“没事了,就刚刚一下。”她缓过劲,却没有挣脱他的搀扶,继续手挽手。
小雀和松叶紧紧跟在他们后头,隔开人流。
再远些,只差几步的茶楼上,视线一直追随而去。
两个人在说话。
“都说入观庭户知勤惰,仆婢言行明教养。”一人道,“程夫人的丫鬟没有张口责骂,反倒是扶起了幼儿,足以见家教。”
另一人问:“何必拐弯抹角,你又想劝我莫再弹劾宁国夫人,是也不是?”
“坚之。”第一人叹道,“你已弹劾她十几封奏疏,都石沉大海。”
“我为御史,风闻奏事乃职责所在。”第二人道,“宁国夫人屡次干涉朝政,结党勾连,岂能坐视不管?”
“即便无用?”
“即便无用。”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