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若想了想,道:“隐娘的身子一直不算特别康健,忧心劳力不是好事。大嫂若问我,我还是希望她能过顺心日子。”
晏大奶奶一时动容。
她希望女儿嫁入高门,可更关心她的身体,不然也不会一心找简单的人家。
“你说得也在理。”她叹气,“顺顺心心的最要紧,又不指望她给家里带来什么富贵——又不是何家。”
程丹若忍俊不禁,笑道:“嫂子不用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余世叔的前途在后头呢。”
晏大奶奶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詹事府有教导太子之责,余有田坐了近十年的冷板凳,可若皇长子养住了,等待开蒙之际,他指不定就能混成帝师。
如此,和晏家的门楣也相当了。
再加上程丹若和皇长子的关系……“妹妹这么说,我就安心了。”晏大奶奶亲热地笑了笑,“不过,到时候人来了京城,还要妹妹掌掌眼。”
程丹若道:“义父不嫌弃爱管闲事,我就来凑个热闹。”
两日达成一致,又说了些家常话,这才分别。
晏大奶奶前脚刚走,谢玄英后脚就来了。
“老师家中有事?”他接过兰心递过来的茶水,浅啜半口,“莫非旧疾犯了?”
“是隐娘的婚事。”程丹若简单说了说前因后果。
谢玄英点评道:“余家是耕读之家,家风清正,虽不算富贵,却胜在安稳。依你说,隐娘是个爱吟风弄月的性子,嫁过去一生顺遂也不错。”
“确实,隐娘和爱娘不一样。”程丹若惦记起了金爱。
泰平二十八年秋,皇长子出生,二十九年春天,金爱父女自江南归,带回了当地大夫。
程丹若安排他们去太医院进修半年,学会牛痘技术后,回乡推广牛痘。
而金爱去过江南富贵地后,依旧不改志向,愿意嫁回西南。金仕达也同意了,却表示她嫁过去,他就要辞了西席的职位,去西南定居。
程丹若觉得,在贵州放几个她的人很要紧,也点了头,写信给玛瑙,让她替金爱物色。
玛瑙不负众望,考察了番本地的少年郎,最终表示还是李伯武的侄儿最合适。
她让李郎送来药局的账目和土仪,顺便给金家父女相看。
李伯武的侄子浓眉大眼,五官不算英俊,但很有男儿气概,身高和武艺都还算不错。
金爱很满意:“我手无缚鸡之力,在西南这地方,再嫁个文弱书生可不行。”
程丹若:“……”
她怀疑金爱在内涵她爹。
但既然金爱看中了,李伯武又是谢玄英的心腹,这门婚事再适合没有了。
程丹若收金爱为义女,为她备了一份嫁妆,在二十九年末,把这摩拳擦掌的小姑娘嫁了出去。
谢玄英见她提起金爱,随口问:“可有信来?”
“自然。”程丹若自炕柜中取出一封信,“爱娘是耐不住的性子,已经去看过赤韶了。赤韶去年刚生下一个儿子,夕显贵身体不好,已经在准备后事。”
谢玄英拈起一片云片糕:“你嫁她还是嫁对了。”
李伯武也有信给他,但多是朝廷命官和夷寨动乱,说起几家土司的动向,大消息知道,小道消息却少了很多。
西南毕竟不是汉人的地盘,语言和风俗差异大,消息流通就慢。
金爱和赤韶、安小娘子的交情,能很好弥补这一点缺陷。
他眼睛尖,看见炕柜里还有别的信,随手取过来展阅:“文家,哪个文家?”
“长春号的文大奶奶。”程丹若吃的是自制的薯片,土豆切片烘干,撒上盐和辣椒粉,味道不错,“她的小女儿要出嫁了,问我京城流行什么样式的料子。”
谢玄英:“然后?”
“我就送了匹贡缎过去。”程丹若道,“作为回报,她给我送了好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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