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消籍从良,他们作为犯官家属,运气好当一辈子奴仆,运气不好,就是入风尘的命。
不过,发卖不是入教坊司,假如人脉广,亲朋好友给力,直接买下家眷,悄悄安顿下来,就能逃过一劫。
这年的恶五月,家破人亡甚多。
大家都有些胆战心惊,不知道皇帝打算收手,还是在其他部门也来一次。
“我看差不多了。”凉棚下,谢玄英抿着雄黄酒,猜测道,“陛下此番所为,不过是防范未然。”
程丹若逗着麦子的尾巴:“你倒是委婉,未然不就是儿子么。”
若皇子降生时,大夏赤地千里,民不聊生,继位的正统性就要打个折扣。皇帝怎么忍得了?所以,纵然年景不好,皇帝也要把苗头摁死,绝不容许出乱子。
真是父爱如山啊。
“怎么说话呢。”谢玄英白她眼,青天白昼的,也不怕隔墙有耳。
程丹若道:“我在夸呢,太子殿下犹在腹中,就消灭了蛀虫,可喜可贺。”
她这话倒是真心的,管皇帝是为了什么,能整顿吏治就是大好事。唯一让人担心的是,万一生的公主,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皇帝大概也是出于这样的顾虑,才没擅动齐王和丰郡王。
他在等,等孩子落地。
“不说这个了。”谢玄英转移话题,“天花疫苗的事如何了?”
程丹若久坐腰疼,捶捶腰:“盛院使已经比对过了,牛痘苗比人痘苗症状轻微,种过牛痘的人去照顾发了天花的,也无人感染。”
他点头:“既然确认无误,准备自何人开始?年景不好,你得收着来。”
她道:“我想借一借太子的东风。”
谢玄英挑眉:“内帑?”
程丹若道:“对。”
大规模接种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人力便宜,牛却精贵。可眼下,国库在为即将到来的旱灾做准备,肯定抽不出钱做这个。
她也没钱贴,所以决定吃大户,让皇帝出私房钱。
当父亲的给孩子积善行德,合情合理。
谢玄英想了想,颔首:“是个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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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殿。
皇帝合上一本奏疏,揉了揉额角。
石太监及时递上温茶:“陛下,歇歇吧。这奏本固然要紧,您的龙体才是江山的根本啊。”
皇帝抿口热茶,却无法缓解头疼目眩,便倦怠道:“拿安神丸来。”
石太监忙在暗格中取出药瓶,倒一粒丸药,服侍皇帝吞服:“陛下,安神丸中有朱砂,太医嘱咐了,不可多用。”
皇帝粗通药理,何尝不知。可自荣安死后,他心神失养,总觉烦闷,吃安神丸才好些。
他吞服了朱砂安神丸,闭目片刻,心绪逐渐平静,不由叹息:“朕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可大伴,这孩儿刚来,底下便人心浮动,朕若不能给他一个安稳降生的地方,他一时赌气不肯来,该如何是好?”
石太监劝道:“投生到天子膝下,是人间一等一的大福气,怎会不来呢。”
可皇帝还是摇头,继续翻阅。
石太监收好茶盏,借整理书桌的功夫,将压下面的奏本放到了上面。
不多时,皇帝就看到了这本奏折。
正是程丹若恳求接种牛痘,为皇子祈福的奏本。
“程司宝有心了。”最近几日,皇帝看见的都是糟心事,都是给他儿子添堵的麻烦事,这会儿见到主动给儿子积善祈福的,心弦顿时一宽。
想法也变了,之前不希望她多费心力在牛痘上,是怕分散她的精力,做不好接生的任务。可接种牛痘,预防天花,成了给皇子祈福的事,这就是同一回事了。
他点点头:“此事可行。”
石太监立时夸赞:“老奴到今天才算知道什么叫龙子,那是在娘亲腹中就济世安民的仁德啊。”
他早就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