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见他锁眉, 倒是于心不忍了:“不是什么急事,晚点说。”她抬首看看天色,西边云霞瑰丽, 飞鸟归林, “饿不饿, 吃饭吧。”
遂转到后院的厅堂用饭。
厨房早就算着他回来的日子, 这会儿立即端上菜肴。
东坡肉、酱炒牛肉、清炒芦笋、腌萝卜、八宝豆腐、松菌炒蘑菇,还有最新鲜的清蒸螃蟹。
谢玄英在贵州,吃腻了鱼虾,见着肉类反倒有了胃口,拿起筷子就先吃了两口牛肉片。
程丹若拿起一只螃蟹, 洗手开剥,将蟹黄和蟹肉刮出来,装进蟹斗,浇上调好的姜醋递给他。
“吃吧。”她说。
谢玄英看看她剥好的螃蟹, 迟疑地接过。
程丹若:“你这是什么表情?”
“受宠若惊?”
她白了他一眼,伸手去夺:“不吃拉倒。”
这招果然好使, 谢玄英立即遮住:“谁说我不吃。”说着用银勺舀了, 放口中慢慢品尝。
正值吃蟹的季节, 又是专门挑过的品种, 自然鲜嫩美味。
他再尝了尝芦笋和松菌,都是鲜美的作物,妙不可言。
竹枝端上一盏清汤, 里头是二三菌菇, 一些青笋。她慢慢喝了口热汤, 才开始剥自己的螃蟹。
谢玄英看在眼中, 唇边便透出笑意。
他也喝了口热热的鸡汤, 抵消螃蟹的寒意。
连日奔波的疲惫,就在这顿晚餐中徐徐消散。
“取壶黄酒来。”他吩咐丫鬟。
“是。”竹枝忙应了,烫一壶热酒端上来。
谢玄英为她倒了酒:“我不在家的时候,可有事情?”
程丹若之前陪姜元文喝了两杯,不敢多饮,浅浅啜两口,还是喝鸡汤:“月初我去过安顺,田南已经把卫学开起来了。”
停了停,道,“姜光灿和我一道去的。”
“怪不得他对你客气得很。”谢玄英了然。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之辈,看见她这般安顿伤残士卒,都要心中感怀。
“他人跟着我,心里惦记得可是你。”程丹若道,“你在下司救治产妇,对他触动不小。”
谢玄英给她夹了块八宝豆腐,道:“举手之劳,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举手之劳才叫他惦记。”她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谢玄英罕见地犹豫:“姜光灿固然才华斐然,可这脾气……”
和他好像不是很对付。
“你怎么想?”他征询她的意见。
旁观者清,程丹若其实不难看出症结所在:“换做其他平庸之辈,任凭他怎么狂傲狷介,也甘愿放低身段相请。”
虽然古代尊卑有别,但对有才之士确实网开一面,不乏纵容。
问题是,“可你也不差什么。”
谢玄英没有才子之名,不是他没本事,而是他不扬名,或者说才华被美貌给掩盖了。
姜元文狂,谢玄英就不傲吗?他也不是非求着人家不可。
既不能折服他,又怎能让他哄着对方呢。而谢玄英不肯礼贤下士,以姜元文的傲气,也不是非他不可。
两个人就有点别扭。
一个上门了,但想等个三顾茅庐,一个不是不想留,又不想纵他狂气。
谢玄英不怕在她跟前丢脸,承认道:“我拿不定主意。”
“那就别急着下决定。”程丹若回答,“主宾就好比相看亲事,成与不成都要看缘分,合则来,不合则去,想清楚再做决断也不迟。”
谢玄英叹了口气,点点头:“听你的。”
“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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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风波诡谲,火药味渐浓,贵州的事也千头万绪,烦死个人。
可事情再多,也拦不住谢玄英想过节的心。
去年中秋,他预备出征,草草过了,今年专程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