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还真是这个理。
但她还有顾虑,警告她:“人心易变。”
“奴婢知道。”玛瑙点点头,“穷汉有钱了还要讨个小,可既然人人都会变,总不能因为怕他变了,就不嫁人了吧。”
程丹若以前还真是这么想的。
不成亲,就不会受制于人,只是后来,谢玄英改变了她的想法。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程丹若吐出口气。
玛瑙不是她,她对婚姻有憧憬,张鹤这样的丈夫,怎么都比管事小厮好,错过了怕是要生怨恨。
她叮嘱道:“先别说出去,等你放良了,让他上门来求再说。”
玛瑙的眼中闪过光亮,她咬咬唇,按住起伏的心绪:“是,奴婢省的。”
傍晚,谢玄英回家。
他瞅瞅玛瑙,丫鬟的眼神比平时更亮,再瞅瞅程丹若,正搂着麦子梳毛,表情平淡,就知道结果了。
“高松不是负心薄幸之辈。”谢玄英道,“你尽管放心。”
“或许吧。”她放开不耐烦的麦子,给了它一巴掌,“他似乎是那种不屑负心的人,这股傲气有点像你。”
谢玄英挑眉:“像我?”
程丹若瞧他:“你不觉得吗?”
“高松娶妻的眼光像我。”他道,“不问出身,只求真人。”
程丹若道:“不一样,他看上了玛瑙,却不是对她动了真心。”
“天长日久地真心相待,自然就会有真心。”谢玄英瞥她,“就像某人。”
程丹若怔了怔,居然没法反驳。
春风送来窗外碧桃的芬芳。
程丹若收好腿上的毯子,上面都是猫毛,叫小雀拿出去打理,又道:“玛瑙要嫁人也得下半年,上半年事情太多了。”
她努努嘴,“隔壁的新门开好了,挑个好日子,里外打扫干净,就让韶儿和爱娘搬过去。前院让金先生看着,后院就让梅蕊当家,她们也好松快点。”
一天到晚在监护人的眼皮子底下,打双陆、看话本都不痛快。
谢玄英道:“还是得物色个合适的先生,让金先生去考个秀才。”
金仕达只是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实在不行。
程丹若愁死了:“没人啊。”
谢玄英道:“等我巡视寨堡回来,再去清平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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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很忙。
谢玄英记挂着抚恤的事,等名单统计完毕,便组织人手发放抚恤金。
当天,军营的空地上人山人海,帐中的骨灰盒堆如山叠。
没多废话,李伯武开始念名单。
“王二狗,贵州卫大石千户所,三十二岁,杀敌五人,攻城三次,抚恤银二十两。”
三个士卒走了进来,领头的说:“我是王二狗的上官,这是他的两个同乡,王柱子和吴有桥。”
师爷拿出一张纸:“画押,上官左边,领钱的右边。”
他们老老实实地摁手印。
有人递给他们一个木盒,上面写着“王二狗”三个字,旁边一人递过纸包,是二十两银子。
两个同乡一个接骨灰,一个接钱,正打算告退,抬头差点腿软。
“谢、谢将军。”
没错,捧出骨灰盒的就是谢玄英本人:“拿好,别摔了。”
“是是。”他们低头哈腰,诚惶诚恐地退下。
细雨霏霏,营帐敞开,数千军士立在外头,人人都看得清楚,一时肃然。
李伯武继续念名单,骨灰盒就这样一个个被接走,慢慢的,人们听见了似有若无的哽咽。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可谁能想到回来的,已经不是活人,只是一捧骨灰。
帐子的角落里,几个中年人互相交换了眼色。
他们是本次捐款的大户,原以为今天走过场,晚点就能和巡抚大人套近乎,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