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并不惊奇。冯四在永宁失踪时, 是包抄不是探险,不可能走得太深入, 若是因为暴雨被困某地, 生会见人死能见尸,总有寨民瞧见一二踪迹。
到今天还没消息,反倒是个好消息。
“他被俘了?”她问。
谢玄英摇摇头, 斟酌不定:“子彦身份贵重, 叛军有的是机会拿他做人质,可迄今为止,我都没有收到过消息。”
停了一停,又道, “与他一道失踪的部下倒是寻回来了,按他们的说法,当初遇暴雨被困山间,不得已进洞避难, 但他们低估了洞穴的深广,探路的队伍全军覆没, 还遇到洪水倒灌,仓促撤离之下,死伤过半。”
程丹若:“……好惨。”
原始森林何等可怕, 现代人带上GPS都可能失踪, 别说区区千人的队伍, 还碰见泥石流,没死就算冯四运气好了。
“剩下人失散了。”谢玄英道,“有一些回到了永宁, 一些被叛军俘虏, 我打安南的时候, 他们被推出来——只活了数十人,都是昌平侯的兵。”
两军对垒,不可能因为对面是自己人就不放箭。
箭雨中能冲回到己方阵营的,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他们知道子彦的下落吗?”她问。
谢玄英摇摇头:“他们说,当时粮食耗尽,子彦决心带人去附近的寨子借粮,可一去就没回,没多久,他们就被叛军包围了。”
程丹若思忖:“你的意思是,对方劫了他的人,但没打算做人质?”
谢玄英含混道:“其中必有隐情。”
“什么隐情?”她瞥他,“你不就是想说,可能是白伽看上了他,打算留他做压寨相公。”
朋友身陷敌营,谢玄英不好意思八卦,没吭声。
“你想得有道理。”程丹若说,“下面的人发现了他,怎么敢瞒下来?不是当人质,就是杀了祭旗,只有黑劳或者白伽才能这么做。”
如果是前者,以冯四的傲气,肯定不堪受辱自尽,后者却未必了。
异族女子爱上我,薛平贵不活得好好的?
她有点发愁:“真要是这样,可不好办了。”
“子彦不是轻重不分的人,怕是不会为色所迷。”谢玄英委婉道,“只消保住性命,定有脱身之机。”
程丹若却问:“若是个比你更美的绝世美人呢?”
谢玄英:“不太可能。”
程丹若也觉得胜过他的概率不高,但问:“为何?你也不是顶顶好看。”
“倘若白伽美貌过人,应该被称为‘神女’,而非蛊婆。”他答得飞快,显然早有考量。
程丹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这就引出另一个问题了。
她欲言又止、欲言又止,还换了个姿势。
谢玄英以为她冷,拿过旁边的皮袍罩住她,搂得更紧些,胸口温着她的后背,指腹摩挲。
“我不冷。”她前面是火塘,半个身体烤得热热燥燥的,背后是他,也烫烫灼灼的,“你披上,别吹了风。”
谢玄英见她双颊微红,手足皆暖,知道她是真不冷,便自己披了挡风:“那是怎么了,腿麻了?”
他揉了揉。
“不是。”程丹若犹豫片时,找了个借口,“我不是好事,就是稍微有点,呃,担心,替佩娘担心。”
谢玄英道:“子彦固然不喜张氏,也不至于因一个苗族女子薄待发妻。”
“咳,我是想说——”她吞吞吐吐地八卦,“你觉得,他失身没有?”
谢玄英:“……”
程丹若有点尴尬:“我就随便问问,万一有孩子了呢。”
“咳。”谢玄英清清嗓子,“其实,我也想过这个……”他凑近她,低声道,“应该有吧。”
程丹若眨眨眼,半晌,戳戳他,中肯道:“男人确实挺容易失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