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中的地位无可动摇。只要他不犯大错,谢玄英就会厚待他,侯府中看上他的人并不少。
可很早之前,林桂就看上了梅韵,并说服了林妈妈。若非进门的是程丹若,她一个从小服侍的大丫鬟,早就被打发出门了。
但程丹若留下了她,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想明白。
为什么当初,我不想嫁给林桂呢?梅韵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缘由:不是讨厌林桂这人,而是不想离开。
霜露院是她所熟悉的,主子是她服侍惯的,下头的丫头什么性子,她也门清。日复一日相似的生活,让梅韵由衷感觉到安全。
她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忽然就没了爹娘,忽然就被卖了。
玛瑙曾私底下问她,是不是想做通房。不,梅韵从来没想过做通房,通房丫鬟看似风光,其实还不是奶奶太太一句话就打发了?
梅韵真正想的是一辈子做大丫头,永远不离开霜露院。
但随着谢玄英外放,她不得不离开了熟悉的地方。
最初,梅韵心里总有不安,陌生的环境令她时刻紧绷:不熟悉的饭菜,陌生的天气,全新的差事……她战战兢兢,生怕出差池。
可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坏。
夫人安排了所有的事,她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梅韵发现,自己照她说的去做就行了,大同府衙和霜露院并无多少不同。
她心定了。
后来,发生了竹篱的意外。
那时候,梅韵就知道,要长久得留下来,就必须配人。可知道归知道,夫人一日不提,她就一日装聋作哑,混过去一天是一天。
然而没多久,鼠疫爆发。
梅韵决定代替玛瑙,留在得胜堡。
因为,她是所有丫头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唯一无牵无挂的。
梅韵以为自己会害怕,实则不然,甚至后来选择和夫人一起留下,她心里也没有太多恐惧。
只要前面有人带路,她就能安心做事。
果不其然,鼠疫被解决了。
自此,梅韵就不再恐惧外面的世界。
她和差役打过交道,她带丫鬟们出门采买过,她和胡人面对面对峙,她曾面对可怕的疾病,以及凶神恶煞的胡人。
丫鬟的天地很小,但梅韵知道,自己已经经历了足够多。
做管事媳妇有什么难的呢?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又有什么了不起?
她能做的事,其实不止在霜露院。
当然,如今的梅韵依旧会害怕,害怕失去追随的人。
“我想留在夫人身边,继续给夫人做事。”梅韵第一次清晰地说出了心意,“奴婢会用心当差的。”
程丹若沉默,少顷,微微颔首。
无论如何,能自己思考并做出决定,就是一件难得的事。
“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她藏起眼底的情绪,神色如常道,“放心,管事媳妇的位置,我早给你留好了。”
梅韵嘴角扬起,眼中透出不假掩饰的喜意。
这个板板正正的丫鬟,终于流露出她青春少女的一面:“多谢夫人。”
“别忙着谢我,过两天我见见人。”程丹若故意道,“可别说漏嘴,叫他们急一急再说。”
梅韵立时收敛表情:“我听夫人的。”
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程丹若端起药碗,慢慢喝了微凉的补药。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好多了:“就这样吧。”
天色渐暗,夜幕四合。
程丹若用过晚饭,陪麦子玩了会儿消食,便开始慢吞吞地洗漱。贵州不缺水,可以隔三差五就洗澡洗头,对洁癖患者算是个好消息。
洗过头发,散着慢慢晾干,她又看了两页书。
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霎间,整个院子都忙碌了起来。
竹枝先请示:“爷可要用饭?”
梅韵端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