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太太明显是听到了风声,才过来打探消息的。
“方典制一路过来,怎么会无人留意?”程丹若微微一笑,“这次和我们报的数目,多少也有点水分。”
但不多。
这就够了。
程丹若没有解释更多,只是吩咐:“找家有名的酒楼,来都来了,总要尝尝这里的菜色。”
她逛到傍晚才回到客栈,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
方嫣已经回来了。
程丹若好奇道:“都教完了?”
“差不多,又不是什么难的技法。”方嫣笑道,“我把衣裳都留给了她们,以后照着编就是。”
程丹若颔首,却问:“可还有别的事要办?”
方嫣摇头:“我的差事已经办完了。”说着,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惆怅,但依旧坚持道,“该回去了。”
程丹若并不意外,比起借差事在外敛财的太监,女官无疑更克制尽责。
这也是她所希望的:“也好。”
于是,第五日,二人便折返大同。
比起来时的紧张忐忑,回程的路上,方嫣明显放松了很多。
程丹若道:“若时限宽松,不如在大同多留几日,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方嫣犹豫片时,却道:“不瞒您说,尚宫让我五月回去,可我想着,下次出宫不知何许时日,返程时想再回家看一看。”
她似乎为自己假公济私而赧然,局促地笑笑:“我母亲年迈,恐怕……”
“我都明白。”程丹若温言安抚,“那我也不多留你,骨肉亲伦为上。”
方嫣松了口气。
程丹若又道:“你也不必悲观,既有第一次,说不定就有第二、第三次,司礼监的太监可是时常外差的,兴许明年还能来。”
“哪有这样的好事?”方嫣不以为然,“能有一次,我就很知足了。”
程丹若道:“事在人为么,你想想,纺织原是纺织局的差事,陛下却点了尚功局来办,说不定今后就归你们了。”
方嫣一时心动,却依旧道:“这次也巧,是石大伴帮忙说了话。”
程丹若故作诧异:“怎么会?”
“我也奇怪,宦官与我们一向不大对付。”方嫣说,“可确实如此。”
程丹若已经套出最想知道的答案,怕她起疑,便笑道:“说不定是欠了胡尚功的人情。”
方嫣不曾深想个中猫腻,不过随口一说,听见这样的猜测,附和道:“有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很快就到了山阴马驿。
程丹若下车,刚准备吩咐人安排住宿和饮食,扭头就听见柏木的声音。
“夫人,食水都备好了。”
程丹若一时愕然:“你不是跟……”谢玄英下乡了?
后半句话犹未出口,她已经反映了过来。
柏木笑道:“咱们这次去的浑源,大人一时兴起,又去乐游书院讲了一天课,想着夫人也该回了,今天便留下休整一日,果真碰见了。”
程丹若张张嘴,又闭上。
这话她只信一半。
哪有这么巧,肯定是专门等她的。可方嫣就在身边,她不好多言,笑道:“这还真是巧了。”
方嫣识趣,忙与她作别,带着竹篱回屋休息。
程丹若慢吞吞地走到客房门口,推门进去。
谢玄英正坐在窗口看书。
“回来了?”他佯作随意地问。
程丹若走近,视线穿过窗户,正好能看到驿站的门口:“你不是看见了?”
谢玄英瞥向她。
她悄悄弯起唇角,踱到窗边眺望远处的景色。
后背传来微微的痒意,他的指腹划出脊椎沟的弧度。她扭头:“干什么?”
“衣裳都是灰。”谢玄英认真道,“我给你擦了。”
他装得太像,程丹若将信将疑地扭头,然而哪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