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干不净的人。”
“都成亲了的?”
“这倒不是,有三五个是大姑娘。”妇人说,“潞州产绸,有的家里生了女儿也养活,等到十来岁,就送出去,干个三年五年的,既不吃家里,又补贴家用,倒比卖了更好些。不过还是以妇人居多,也是签了契书的。”
程丹若问:“一年多少银子?”
“做得好的有二三十两,寻常的也有十来两银子,咱们这儿包吃穿,是顶顶好的差事呢。”妇人笑了,言语间满是骄傲。
程丹若问:“工钱给她们自己,还是……”
妇人顿了顿,道:“看人,家里送来的就给家里,自己来的就是自己收着。”
她看向程丹若,赔笑道:“虽说银钱拿不着,可在这儿不缺吃穿,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不算坏了。”
程丹若一时没有答话。
少顷,问,“门禁管得严吧?”
“您放心,这里都是妇道人家,我们也怕人说嘴。”妇人暗松口气,道,“每月初一,能同家人在外头见上一面,但外头的人是不准进来的。晚上二门上锁,衙门里咱们也打点过了。”
程丹若终于展露笑意:“做得好。”
她道:“看看里头。”
妇人应下,引她们进去参观。
院子里,摆着密密麻麻的纺织机,妇人们熟稔地拿起羊毛,脚踩踏板,纺出一根根均匀结实的羊毛线,将其团成一团。
方嫣看了许久,才道:“怎么没人编织?”
“毛衣编织不易,一个人几天才能织一件,我们大多都到外头去收,现在太原不少人家都会,比咱们养人便宜多了。”妇人说,“我们也织,后院就有。”
她们没有打扰织娘们的工作,径直穿到后院。
这里有三个妇人,正手持毛衣针,小声讨论着什么。
旁边的桌案上,平铺着几件不一样的毛衣,有的花纹复杂,有的是斜襟,还有通身的长袍。
程丹若看向方嫣。她会意,上前同她们交流了几句。
她们主要讨论了款式,一致认为对襟圆领的短衫和比甲最好织,交领处理不好很容易臃肿,而且费毛线,保暖效果也没有明显的优势。
而后,一个妇人拿出了羊毛裙,样式极其夸张。
方嫣说:“六幅裙就很难织了,不要说十幅,笨重且累赘,还是挑线裙好些。”
程丹若问:“你们都试过了?”
方嫣微微颔首。宫里要做什么事,向来不惜物力,尚功局做出毛线后,一直在尝试不同的衣物是否能做。
一个冬天,她们就织出了道袍、大衫、比甲、襕裙、暖帽和膝裤。
但羊毛做的衣衫十分笨重,穿上不便行走,不如棉衣轻便。
“羊毛织物适合做夹衣。”程丹若委婉劝说,“这样能尽量减少换洗,毕竟这不似棉袄,可以拆换外层的布料,一旦磨损沾湿很麻烦。”
方嫣同意:“目前看来,还是做对襟圆领的短衫最好,比甲和膝裤次之。”又惋惜,“竖领的不好做。”
京城流行的还是竖领衫,装饰数枚金玉纽扣,富贵又低调。
管事妇人加入讨论:“普通人家多以窄袖短衫和裤为主,长裙多有不便。富贵人家倒是喜欢,可细线费工费力,一时做不多。”
程丹若听着,暗暗叹口气。
没有化学纤维的年代,羊毛衣要么精细珍贵,要么笨重粗糙,想做到舒服又便宜是做梦。
“细毛可以做长衫和裙,粗毛还是以短衫、比甲和裤为主。”她一锤定音。
方嫣时刻牢记自己的差事,道:“我知道一种编法,做的裙子挺括又垂顺。”
程丹若笑道:“再看看,等我们看完,你再来教。”
方嫣自无意见。
于是随后,她们又仔细参观了作坊的各个环节,问明织娘的工作效率:目前,较为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