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州大儒,在大周文坛有一席之地,桃李满天下。能让他主动要求题字的画作,是难能可贵的。在众人看来,那是少年的荣幸。
岑虎便道:“老先生乃我文坛大家,当世圣贤,想必那少年不会介意。不如请先题字,待那少年到了,再与他说明就好。”
公孙闻言,眉目一挑,道:“岑家主也觉可行?”
岑虎道:“可行!谅那少年书生不会介意,也不敢介意。”
说完,还亲自为公孙取来了墨笔。
公孙点头,捋了捋胡须,执笔就要在画上题字。
此时,却传来了一声呼喊:“谁说我不介意,我很介意啊!此画,小生心中已有题诗,就不劳烦各位大贤了。”
说话之人,正是姗姗来迟的唐西等人。
而他的这句话,也同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目光中有惊讶、疑惑、感叹,但更多的却是不悦。
因为这区区书生,此时竟出言说介意公孙的题字。
公孙的声望很高,一呼百应,且惜字如金,平时找他题诗都要预约,还一定能说动他执笔。这书生得了天大的便宜,竟然还敢说介意?
在场之人看来,那书生拒绝,乃是不知好歹了。
恃才傲物,在文坛是禁忌。
许多怀才不遇的书生,有时候便是栽在这点上。太骄傲了,看不起先贤,以至于被排挤、压制。
“这小子说的什么话?他敢拒绝老先生的题字?太狂妄了,当真不知好歹。”
“如此狂悖,这小子即便有才,也是个不知进退的执拗之辈。实乃大不堪!”
“哼!有才!此人年纪轻轻,看起来还少不更事,保不准是偷取某位名家的大作,抄袭而来。”
“...”
唐西一路走来,便听到无数窃窃的质疑声。显然,他的这一声拒绝,隐隐引起了众怒。
岑虎和公孙回头,大皱眉毛,目光落在唐西身上。
公孙爱才,此番听了唐西的话虽已心有不悦,但面上不好直接黑脸,仍是保持着“大家”的风度,放下手中笔,对一旁的岑虎说道:“这书生就是家主口中的大才少年?”
岑虎点了点头,照顾到公孙的情绪,此时回道:“是的!少年大才,自是有些清傲的。老先生乃大儒,也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他既称介意,何不看他题上什么诗再说?”
公孙抚须,轻笑,点头而笑不语。
唐西走到岑虎面前,彬彬有礼地向诸多大贤老者作了一揖,说道:“失礼了,小生并非孤傲。只是这画作初成之时,小生已经想好了题诗。此番拒绝这位老先生的好意,甚为惭愧。”
岑虎盯着唐西,若有深意道:“哦?你既已有诗,为何不事先题上?可知这门外,想要求得老先生一字墨宝之人,足以从羌州排到京城。而你自认为,心中诗作,能比老先生?”
这话,有些许“指责”唐西狂傲,拐弯奉承公孙的意思。
公孙听后,亦是一笑,深有受得起恭维的姿态。
唐西礼貌性地笑道:“并非如此!小生自然不敢质疑老先生的文思,也惶恐于老先生能主动题字。不如这样,小生先题,让诸位一看之后,再由老先生复题,如何?”
一听此言,岑虎看了一眼公孙,见公孙此时没有意见后,便喊了一声“好”!
唐西便拿起了面前案上的笔,书写成行。
写完后,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众人鉴赏。
公孙与岑虎离得最近,便第一时间看过去,读到: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来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贱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