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檀木的清香,屋里幽静而美好。屏风后是净室,浴桶里热气缭绕,淡淡的花香飘来,令人身心舒适而放松。冬梅和春桃放了包袱,侍月娥洗漱后上床歇了,也各自去房中洗漱休息。
月娥睡醒已是下午,精美的雕花窗桕中照射进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很是温暖。睡了一个舒坦的觉,年轻的身体又恢复了活力,她翻身下了床,轻轻哼起歌儿去了净室。姜嬷嬷早已候在屋外,她是内院的管事,听见动静,推门进来给月娥行礼请安。温声道:“娘子,饿了吧?外间已备好了饭菜。”
“嬷嬷,我年轻,以后不用这么多规矩,您平时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就像冬梅和春桃与我相处一样,轻松随意些,有事我自然会叫您”。
“是”,姜嬷嬷连连答道。
吃过饭,月娥写了一张小帖,叫东方硕去找庞家报信。
庞家在内城西街开了一间珠宝店和一间绸缎庄,买有一处三进的院子。内城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商业繁荣,市肆极为发达。东方硕很快找到庞家,对门房报了信,递了小帖子。
门房小厮眨着眼睛,好奇地问:“你家娘子从哪里来的。”
“从益州华阳来。”
“原来是老家来人了。”小厮拿着帖子飞快地跑去少主人庞新逸的书房。
书房里一面白色的墙壁立满了两个高大的红木书架,上面整齐地放满了书籍。书架边放着一把太师椅,椅上靠坐着一位白衣墨发,优雅入画的年青公子。他如玉的脸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眉若墨染,鼻若悬胆,唇若胭红,又长又翘的睫毛下是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大眼睛正凝神看着手中的书卷。月白色裘衣一尘不染,脚边用铜盆装着温暖的炭火,青石地板极其干净锃亮,发出微红的光来。小厮哈着白气跑到门边,请信递给屋里的伴读书染,面向大少爷殷勤报道:“大少爷,您的信。”
庞新逸伸出如玉脂般修长的手,接过帖子,看到一行娟秀的小楷字:“刘月娥明日到访。”
他即刻蹙起如画的眉眼,浑身散发出冷漠的气息,沉声问:“她人呢?”
“没见到,是位郎君送来的信。”
远远地避开她了,偏偏还跟到京城来,她想做什么?一位闺阁女子不远千里跑来,真是胡作非为,太不像话!看在姑母份上,又不能不管她,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庞新逸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来踱,清澈的眼眸里闪出冰冷的寒光,对小厮沉声道:“去后院跟唐嬷嬷说一声,收拾一处屋子来给表妹住。”
“是”,小厮扭头又跑了。
次日清晨,昏暗的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上晕染开来,似在轻轻叹息又似在默默挽留。月娥急切地想了却心头大事,不管窗外天阴霏雨,仍旧穿戴整齐,带了春桃坐上马车出了宅子。她想退婚之事办好后,带春桃去京城四处闲逛,买些著名的京都小食回来。
东方硕驾车到了庞家宅院门外,月娥戴好帷帽,系好木履下了车。春桃在旁撑起油纸伞,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没湿透的石板路走,到门房处报了姓,小厮赶紧开了门,垂手立于门边请她们进去。
庭院宽敞,一侧墙隅种了几棵梅树,寒冬还未褪去,大地尚未复苏,红梅却在寒风中怒放。红蕾绿萼缀满枝头,明艳娇媚,冷香扑鼻而来。月娥深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馨香,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轻松了许多。穿过庭院,沿着青石甬道往垂花门而去。她对带路的小厮道:“带我去大少爷那里。”
“大少爷吩咐奴才带表小姐直接去后院安置。”
“我不住这里,只是来找大少爷有事,很快就走。”
“可是…”小厮为难了,结结巴巴不知怎么说,大少爷吩咐的话又不敢违背。
他偷偷看了一眼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的表小姐,心想见了大少爷就走,大老远来了不住家里,还去住客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