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半跪在地上,流下了两行热泪,尽管楚冬说了这么多,可她依然无法想起这个人,但他能感受到手掌中这个木雕的温度,感受到木雕是在宽慰他。
黄岩能想到,自己每一次在桥头翘首以盼的时候,都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默默陪伴着自己,陪自己经历着风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没人能看见她,她活在一个只有她不存在的世界,越往深处想,这心中痛就越剧烈一分。
黄岩一人独居山口,深知孤独的可怕,就连自己还有晚辈偶尔会来陪自己唠嗑,她却什么都没有。
黄岩颤声问道:“她、她都还记得吗?”
“她不愿意告诉我,但我能从神态语气多方面分辨,她还记得当年的一切,祖祠的诅咒对她本人是无效的,如果她不记得你,也就守不了这么久了。
你应该比我清楚,进入祠堂,变成那些牌位,会是什么下场。”
黄岩的手紧紧的握着那根木雕,心中的痛根本无人能体会,楚冬虽然猜到了其中原委,可他也不是当事人,只是觉得两人真是一对儿苦命鸳鸯。
黄岩对着手中的木雕用最他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我、我其实能感觉到,我的身边总有一个人,在我忘记吃饭的时候,饭碗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寒病缠身的时候,火炉会莫名其妙的被添火。
但我遍寻天下术法,都是无法看到她的身影,只是偶尔能梦见,我跟她在桥头有约,于是我每日都去桥头等待,期待着她能出现,但这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
在梦中我也是看不到脸,只能看到身子,我把身子雕了出来,心想着早晚有一天会想起她的脸,可六十年,我都没有想起她一次。
所以我想要活的久一点,哪怕是一天都行,但我没想到一切都是因为祖祠。”
黄家人都被施加了认知阻碍,只要在祖祠范围内,尽管处处不符合逻辑但还是会认为那是合理的,就连楚冬都在被影响,何况在那生活了那么久的黄岩。
黄家人明明生活在一个错漏百出的世界,却还能相信一切都是正常的,这全都是祖祠的功劳。
被祖祠抹去应该是有两种等级的,一种犯了族规被抹杀,这种等级应该略低,而且不够持久,大致相当于电脑杀毒一次,一次就结束了,以后黄舍予这个人就跟黄家没关系了。
但进入祖祠可不一样,进入祖祠那就是最高等级的抹除,黄岩就连对她的一丝感觉都不会留下。
黄元天在尽力避免暴露自身阳魂修为,这黄舍予却主动凑上去,正是这点解释不通,所以楚冬才能想到这些,通过一晚上对黄家各种错综关系的推理,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的。
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出来:“她不叫黄舍予,她叫黄舒,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被剥夺了,所以不能直呼自身姓名。
她是我的奶奶。”
楚冬看着从暗中走出来的黄成寿没有一丝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黄成寿敢冒死收留黄岩,怎么可能随便让他一个人出来奔波。
黄岩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黄成寿,他失声问道:“你,你在胡说什么!我知道你绑了我,但这话不能乱说,她怎么可能有孩子!”
黄成寿看着黄岩的眼里带着些许尊敬,他噗通一声跪在了黄岩面前。
“您就是我爷爷啊,您都忘了吧,我也是关于黄舒的一部分,那记忆自然也被抹了。我在黄家一直被视为孤儿,是被过继到这一脉的,可我却感觉这一切都有问题,我一直在寻找真相,我没有修炼兵解术,我每日外出采买,就是为了远离那个地方,黄家的漏洞太多了,但关于奶奶的信息却被抹的非常干净,可我终于还是在外界,在张家得到了奶奶的信息。
我知道我说这些,您还是记不起来,因为只要祖祠还存在一天,黄家的噩梦就不会结束。”
这黄成寿当真是一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