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其实是没什么继续打下去的必要的。
要么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里, 一鼓作气里应外合把城门给砸了,直接将长安纳入彀中,保准叫那个盛气凌人的漂亮小丫头面如金纸, 抖如筛糠。到那时他们就不是西凉土狗了,他们就有了更多的, 更好的同朝廷谈判的筹码。
要么就如眼下这般,僵持得无可奈何。
可惜马腾, 可恨马腾!
韩遂是试探过马腾想法的, 但马腾那时候, 没想法啊!
从马超回到关中起,马腾就没表露过任何态度!众人都说他身体虚,虽也就是一点腠理之疾, 但马腾很认真哪!马腾的子侄们还拿出了一些有理有据的证据,比如先是日日有名医被请去扶风, 再然后又变成了一些头上插着羽毛冠的方士高人, 再再然后马腾听说好了一些, 也终于回到军营了,但还是不见客, 也不知道神叨叨地在搞些什么东西。
有的人相信他是真的病了, 不过韩遂也好,长安这群使节也好, 都不这么认为。尤其是韩遂,他自己就在蛰伏,自然也认为马腾在蛰伏,在等待。等待两边打出一个结果,马腾再渔翁得利。
韩遂背地里嘲笑过马腾的短视——就韩马之间的仇怨,马腾现在作壁上观, 将来想得什么利!他韩遂只要控制住了朝廷的使节团,下一个目标就是咬死马儿!
咬死!必须咬死!剥皮抽筋,连血都喝得干净!
现在这种幻想变得更加真切,也更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却并非是他接近了这个愿望的缘故。
马腾出现在那个夜里,并且坚定地站在了朝廷的一面,虽然韩遂从来没想过留这羌汉混血的杂种一条命,但他还是要愤愤地骂:
“奸贼!奸贼!若非此獠,我早就是关中王了!”
亲兵就是那个时候跑进军营的,并且带来了一些关于城内的消息。
这有点尴尬,因为一向老谋深算——至少在士兵们眼里颇有城府的将军——正在愤怒地挥舞着双手,像是要从空气里抓出一个马腾,梆梆给他两拳。
这行为是有点夸张的,好在士兵看不出来。
一旁的成公英轻轻咳嗽一声,于是将军迅速收回了自己那两只手,威严地望了帐门处的士兵一眼。
“何事?”
“城中有信给成公先生!”
“成公先生?”韩遂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陆白要出城去找韩遂谈一谈,贾诩同意了。
理论上说这事儿不要命,但考虑到这群西凉土狗颇有意外之举,孤身入敌营也是很需要胆魄的一件事。陆白说出口,不似玩笑,马腾就很犹豫地看向贾诩。
贾诩摸摸花白的胡子,打量了一会儿下首处的年轻女郎,而后者回以温柔的微笑。
那实在是个柔和如春雨秋阳的微笑,与竹帘内每一样简朴而精巧的摆件,以及上首处温文尔雅的老者放在一起,和谐得像是一幅画。
于是老者点了点头。
“既如此,”贾诩说,“女郎替我写一封信吧。”
他这样理直气壮地吩咐陆白,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同僚,倒像是对待弟子晚辈。而陆白的回应也是如此恭谦。仆人端来笔墨丝帛,放在案上,陆白便很利落地铺开素帛,提起毛笔,等待这位前辈进一步的吩咐。
“写封信给韩遂帐下的成公先生,”老人笑道,“我有要事,请他入城一叙。”
陆白那细而长的眉轻轻皱了起来。
“今日?”
“你欲何时入韩遂营中,就是何日。”
陆白的眉头舒展开了。
“贾诩写信与我,”这个生得貌不惊人的中年文士很诧异,“我原以为他们还需数日商酌,才有眉目。”
“必是马腾不甘为其驱策,贾陆困于城中,才请先生前去,欲以巧言解围,”韩遂倒是很不意外,“先生是智谋之士,必能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