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瓷人睁开眼眸,施了个万福,竟是与龙宫极为相似的嗓音,甚至就连那份清冷气质,都如出一辙,“奴婢龙宫,道号满月,忝为积翠观观主,见过主人。”
崔东山伸手一抓,将龙宫搁放在桌上的那把拂尘握在手中,抛给眼前“龙宫”,后者手捧拂尘,搭在一条胳膊上,打了个道门稽首,“奴婢谢过主人赐下重宝。”崔东山斜眼真正的龙宫,“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摘下头顶太真冠,送给咱们这位满月道友,至于你脚上那双绿荷白藕仙履,还有身上那件施展了障眼法的道袍,等会儿再
说。”
梁爽说道:“可惜,幸好。”
可惜的,是这等逆天手段,成本太高,无法像那甲胄兵器仙家渡船之流量产,幸好的是受此瓶颈约束,瓷人数量有限,不至于天下大乱,彻底抹掉“人”之名实。
修道之人,人已非人。
可如果再有这瓷人,遍布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不小心,就会重蹈覆辙,让整个人间沦为万年之前的远古天庭。屋内一旁的龙宫和弟子马宣徽,是被那女鬼魂魄给障眼法了,误以为这个瓷人自身并无灵智,其实不然,梁爽才看得穿层层迷障之后,那一点真灵的闪烁不定,那就像人
之开窍,很快就会茁壮成长,简而言之,是一屋之内两主人,其实女鬼魂魄是与那瓷人灵性并存的,双方未来到底是怎么个主次之分,只看崔东山的个人喜好。
远古神灵俯瞰人间,将大地之上的所有有灵众生视为蝼蚁。
蝼蚁就只配低头看地,抬头看天就算猖狂?
曾经的人族是如此,这些如今看似孱弱不堪不成气候的瓷人呢?
梁爽心情凝重,沉声道:“亏得还有人能管住你。不然换成我是文庙管事的,就把你关到死。”
崔东山摇晃肩头,洋洋得意道:“只要有先生在,谁敢欺负我?”
梁爽一笑置之。崔东山换了个称呼,嘿嘿说道:“老梁啊,我觉得吧,等到马宣徽在梁国那边了结那桩宿缘,就可以来积翠观这边潜心修行大道了,以后继任观主,都是可以的嘛,一家人
不说两家话,但凡有点好处,我肯定都先紧着自家人。”
梁爽皱眉道:“是陈平安的意思?”
崔东山一拍茶几,怒道:“说啥昧良心混账话?!”
梁爽冷笑道:“吓唬我?”
崔东山拿袖子抹了抹茶几,“好些事情,先生不愿为之,不屑为之。”
既然只是不愿和不屑,那就不是做不到了。
梁爽好奇问道:“陈平安是要学你崔瀺,用那事功学问,来缝补一洲山河?”
崔东山摇头道:“不太一样的手法,先生最擅长化为己用,再来别开生面。”
不知为何,一听到崔瀺二字,那个龙宫就开始头疼欲裂,双手捂住脑袋,一位修道有成的元婴地仙,竟是汗如雨下。
显而易见,崔东山确实撤掉了她那道禁制,只是又为龙宫新加上了一道山水关隘。
比如但凡她的一个念头,只要稍稍涉及“崔瀺”或是“绣虎”,就是这么个道心不稳的凄惨下场了。
等到龙宫好不容易稳住道心,那个她已经猜出身份的白衣少年,又笑嘻嘻说道:“跟我一起念,崔瀺是老王八蛋,崔瀺是老王八蛋。”
可怜龙宫,这一次她竟是疼得后仰倒地,身体蜷缩起来,只差没有满地打滚了。
梁爽对此视而不见,问道:“没有一两百年,不成事吧?他这么分心,自家修行怎么办?”
“我家先生有个估算,在五彩天下重新开门之前,就能大致有个雏形了。从山上到山下,从道心到人心。而且不会太过耽搁先生的修行。”
“如此之快?!”
“不然你以为?”
梁爽陷入沉默,拿起那斗笠盏,喝了一口茶水,以心声问道:“你这阴